“你的血可以解毒?”十二一邊包紮著傷口,一邊問道。
“你的血也能!”樂璿不以為然地開口,“不過是利用血液裡的一些成分來減緩砒霜的毒性而已。對了,王爺醒了沒?那個什麼鳳鳴軒的怎麼解決了?下毒的人找到了嗎?”
“七哥醒了,但還虛弱,鳳鳴軒雖然最近氣焰囂張,但終究是江湖組織,不敢公然跟我的赤甲隊開戰,我躲過他們也是怕有人把七哥中毒的事兒傳出去,反而對七哥不利。不過,今兒一早發現慧明畏罪投湖了,他身上也發現了鳳鳴軒所說的什麼碧玉劍,就著人給鳳鳴軒送回去了。隻是還是覺得一定還有同謀!一個人,怎麼可能把事情做的這麼滴水不漏?”
“畏罪投湖?”樂璿冷笑,“不過是把活人做的事推給個死人罷了,難不成慧明會跳起來反駁說他沒做過!恐怕這彆苑裡,暗湧不斷啊!”
“你是懷疑這蕭山彆苑還有不止一個內鬼?”十二清朗的麵容緊皺,“那七哥豈不是很危險?要如何才能把他們一網打儘呢?”
夜色朦朧,樂璿一個人擺弄著茶壺,回憶著剛剛十二講給她的故事。
玄淩玨自剛出生便過繼給了久病不愈的皇帝伯父,也就是先皇成宗,而成宗死後,四歲的玄淩玨在皇祖母孝慈太後的一手操縱下,做了十年的傀儡皇帝,卻在大婚當政前一年被自己的親爹,成宗的親弟弟恭親王玄策以清君側為由奪了皇位。如今已經是大灃十五年了,那這十五年,玄淩玨都是怎樣度過的呢?
雖然十二始終堅持這皇位是玄淩玨自願讓出來,但樂璿還是體會得到當年才不過十四歲的玄淩玨的無能為力和委曲求全。沒有足以對抗父親的實力,除了交出一切,他還能做什麼呢?
十二口中的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玄淩玨又是要以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微笑著全盤接納呢?削發為僧,真的是圖心安?還是為了解除父親的忌憚,努力活下去的資本呢?
雖然在商界十年,怎樣的陰謀詭計她都見過了,可這親生父子相爭相殘的故事活生生地擺在樂璿麵前,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來。
“女施主,王爺讓送……送些紅糖水來給您補血。”小沙彌端了糖水進來,許是從小便在寺院裡長大,未見過女子,見了樂璿,竟緊張地漲紅了臉。
“王爺睡了嗎?”樂璿抬頭,看著手足無措的小沙彌。
“還……還沒……”小沙彌的話還沒說完,便已經目送著樂璿離開。
禪房裡,檀香的氣味還未散去,玄淩玨斜倚在床上,半闔著雙眼,一邊撥弄著佛珠,一邊輕聲頌著經文,一切仿佛靜止一般一成不變,直至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常年的靜匿。玄淩玨睜眼,這麼急促的聲音,出了什麼事嗎?
“女施主……”守在門口的慧律低聲攔了樂璿,“天晚了……”
“進來。”玄淩玨清冷的聲音仿佛沒有一絲波瀾,也完全聽不出剛剛中毒的虛弱。
樂璿推門進屋“我剛剛聽十二說了你的事兒,你原來是皇帝!”
玄淩玨看著樂璿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架勢,微微點頭“是。”
“所以你經曆了親人的背叛,不想著怎麼反擊,卻在這兒當什麼縮頭烏龜?你就那麼心甘情願地讓那些害了你的人逍遙法外?那些人踩著你的肩膀走到頂端,你就心甘情願當墊腳石!”樂璿滿臉的嫉惡如仇,眼梢微挑,柳眉微皺,仿佛被趕下皇位的是她。
“你也經曆過背叛?”玄淩玨不回答樂璿的問題,卻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在她的眼睛裡,明明寫滿了憤恨惱火和感同身受。
“你……”樂璿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還真的有!”玄淩玨微微垂了眼睛,“你是如何反擊的?”
樂璿被玄淩玨戳了痛處,那個十年不曾被提及的往事早已經成了她不可觸碰的傷疤,一直以來的嫉惡如仇,也不過是因為知道被傷害有多痛,樂璿一直微微揚起的下巴竟因為心痛微微瑟縮。
緩了片刻,樂璿才驕傲地仰起頭“胡說什麼呢!才沒有人傷得了我,陷害背叛神馬的,隻有你這種懦弱王爺才會遇到!”
玄淩玨常年冰冷的臉上竟也有一絲動容,輕輕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你沒有表現的那麼堅強。”一個滿身帶刺一般的人,外表有多少刺,內心就要多少傷疤。
樂璿與玄淩玨一立一臥地對望了許久,樂璿仿佛在他的眼睛裡見到了浩瀚的星海,她滿心的怨恨不知為何也漸漸平複下來,半晌,樂璿才開口“你恨他嗎?他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