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王妃!
樂璿將她與皇上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說給玄淩玨,玄淩玨的眉頭卻越皺越緊,樂璿這樣做,還不是將她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玄淩玨不由得抿唇了許久,才輕聲開口“父皇……沒那麼好騙。”
“我當然知道啊!”樂璿點頭,眼睛裡也有著幾分凝重,“我不會表現出任何一絲對權勢的,你也要如此。也許……你還俗後的第一件事,還是該將你母後的案子翻上來才是。”
玄淩玨凝視著樂璿的眼睛,看著她繼續開口“當然不是讓你去查,而是讓你去請父皇查,一來這是你重親情輕權勢的表現,二來也是你挑撥皇後和樂仲的好途徑。”
夜色漸濃,玄淩玨眼中仿佛也藏了一整片深邃的天空,隱藏著連樂璿也無法完全參透的秘密。
天還未大亮,祭祖的隊伍便已經從蕭山彆院出發了,因為此次是皇帝親自祭祖,所以儀仗比以往更加隆重,無論是祭祀的犧牲還是誦經的僧侶,都是上次樂璿所見的三四倍,浩浩蕩蕩四五百人一路往山頂而去,樂璿隻是抿唇地望著一行人遠遠地離去,重重地歎氣。
今年的蕭山雪特彆的大,三兩天便要下一場,往年二月已經有了些許春意,而今年二月二的蕭山分明還是濃厚的嚴冬寒意。厚重的雪地上,玄淩玨仍是赤著腳踩在那仍有兩分鬆軟的雪中,臉色平靜得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絲毫不見難色。走在前方的玄策都忍不住回頭望了望他,這十六年,他都是這麼與其他僧侶一般赤著腳行到祖祠的麼?
因為祖祠離玉潭很近,祭祖儀式結束了以後,玄策便不由自主地往玉潭走去,當年元荷是極喜歡在玉潭遊玩的,她總說這玉潭中一定藏著個會吐出碧水的仙子,才能讓這一汪湖水流了千年而不竭。
如今,她便留在這玉潭中做那個吐碧水的仙子了吧?
玄策望著湖水對岸,十六年前的元荷就是在那裡身著一襲紅衣跌落進湖水之中的,他派人打撈了整整半年卻毫無進展,仿佛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一樣。
似乎隻是一個恍惚,玄策竟在對岸又一次看見了當年那個紅衣的元荷,如同烈日下綻放的紅梅一般朝他招手,旋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要!”玄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回頭去望向梁喜“隻有朕瞧見了麼?”
梁喜微微皺眉“萬歲爺瞧見了什麼?”
玄策的胸膛仍慌亂地起伏著,真的隻是他自己的錯覺麼?玄策不禁回頭去找玄淩玨“老七,老七!”
玄淩玨雙手合十走到他麵前“父皇。”
“你可曾……曾在那岸邊,見過你母後!”玄策甚至是咽了咽口水,才敢緊張地開口。
玄淩玨微微望了望母後投湖的對岸,眼神裡帶著難以言喻的晦暗“父皇竟記得。兒臣不止一次夢見過母後哭訴,十六年了,您從來沒來過蕭山,看過她一眼。兒臣不知父皇見到了什麼,若是真的見到了,怕是母後想見您了吧!”玄淩玨的眼眸略微低垂,他讓百裡失笑扮成母後的模樣在對岸一閃而過,因為他輕功足夠好,若不是盯著那湖對岸看的人,根本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玄淩玨是不是該慶幸父皇對母後仍有舊情未忘?
十六年,玄策每每午夜夢回,都會以為他的元荷回來了,以為可以與她度過以後的每一個晨昏。可夢醒了,才發現原來自己仍是形單影隻的一個人。
玄策不由得略帶了虧欠地開口“你夢裡母後,還說了什麼?”
玄淩玨的眼眸略遲疑了片刻,才開口“兒臣不敢說些無稽之談,隻是覺得母後死的蹊蹺至極,若父皇有心,便去那對岸問問母後吧!”玄淩玨的話分明是在說,他夢中的母後不止一次地訴說著她死得多麼冤枉,勸皇帝再去查一查。
“梁喜,”玄策吩咐著,“去安排船隻,朕要去那對岸瞧瞧!”
湖邊的渡口隻有一條木質的小船,實在無法讓太多人一同渡湖,玄策仿佛也並沒有想帶太多人過去,隻是攜了玄淩玨,在梁喜和小順子的保護下駛向了對岸。
對岸鮮有人煙,雪也格外的厚,竟幾乎可以沒到小腿,玄策低頭看了看玄淩玨的雙腳和半露在外的肩頭,不由得歎氣,這祭祖的事情,還真是個磨礪心誌的事情。
“萬歲爺,恕小順子直言,”小順子輕聲開口,“這兒都是雪,有什麼好看的呢?”
玄策重重歎氣“是啊,大雪將真相都蓋住了,能看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