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初夏來臨。
終於可以換上單薄衣服,不用再一件件多穿了……天還不亮,朱佑樘便起了,張氏幫他穿衣。
一旁,貼身太監端來洗漱用的山泉水,牙刷上放著均勻的鹽粒。
“藩王到多少了?”朱佑樘照著鏡子,讓妻子為自己整理衣領,一邊問。
“回皇上,截至昨日一共到了三十八位藩王。”太監恭聲答道,“哦對了,興王也到了。”
這太監知道皇上對這個弟弟格外偏愛,便多提了一嘴。
果然,朱佑樘嗬嗬道,“興王來了啊,去十王府一趟,待散了早朝讓他進宮。”
“是,奴婢遵旨。”太監應了聲,上前兩步遞上極品龍井茶,以及牙刷。
朱佑樘接過漱口,開始清潔牙齒。
一邊,張皇後哼哼道“皇上待興王最是厚愛,可他竟也跟著一起來起哄,真是……喂不熟。”
朱佑樘正在刷牙,說不出話,狠狠瞪了她一眼。
太監見狀,退遠了些。
張皇後仍是不忿,悶悶道“難道不是嗎,當初他兒子早夭,你還特意讓人去慰問,並恩賞了好多東西,還有……”
“噗……好了。”朱佑樘吐了口口水,又端起茶杯漱了漱口,這才道,“他也有苦衷,如若不來,以後定然被諸藩王宗室排擠,來京非他所願。”
“皇上你是君子之心度人,可他未必是君子啊!”張皇後為自家男人感到不值。
朱佑樘失笑道“佑杬性子最是恬靜,不喜名利,更不喜爭搶什麼,他來不過是湊個人數,不會帶頭與朕為難的。”
“哼,隨你吧。”張皇後恨恨跺了跺腳,轉身去了內殿。
朱佑樘習慣了媳婦放肆,倒也沒生氣,輕輕笑了笑,自語道“唉,又該上朝了。”
遠處太監忙上前,攙著他,卻覺皇上的手臂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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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後。
朱佑樘推遲了批閱奏疏,帶著兒子在前殿接見了朱佑杬。
多年不見,兄弟倆沒那麼熟絡了,不過感情還是有的。
“臣參見吾皇萬歲,參見太子千歲。”
“平身。”朱佑樘微微揚了揚下巴,太監立時送上椅子。
朱佑杬謝坐,解釋道“皇上,臣這次來,也是迫不得已,關於田賦之事,臣弟內心是讚成的,然,真若特立獨行不來……唉……皇上放心,臣弟就湊個人頭,絕不讓您為難。”
“好了好了,不用解釋這些,朕都明白。”朱佑樘喘了口氣,問,“王府可有添丁,王妃可有再懷?”
朱佑杬微微搖頭,“前年,側王妃誕下一女。”
“嗯…,這事兒朕知道,你也不小了,可要努力了。”朱佑樘打趣。
“是,臣弟遵旨。”朱佑杬苦笑點頭,隻是眸光黯然。
長子夭折後,生一個是閨女,再生一個還是閨女,如今都而立之年了,說不急那是假的,可這事兒不是說光努力就行。
急了生個閨女,急了生個閨女,百姓家還注重傳宗接代呢,何況……
他家裡真有王位繼承啊!
朱厚照對這個王叔不熟,不過,見他如此支持新政,也不禁升起一股好感出來。
“興王叔不必氣餒,不若再納個側妃,說不定就能成了呢?”
“呃嗬嗬……”朱佑杬訕笑。
朱佑樘沒好氣的瞪了眼兒子,“說什麼葷話呢?”
“……”朱厚照無語我就不該來。
呃…,其實太子說的也對……朱佑杬不好意思明說,便轉移了話題。
藩王可以納妃,不過要得到朝廷允許才行,當然了,不是說不能有很多女人,而是私生子沒有繼承王爵的權力。
必須要是登記在冊的妃子生的才行!
…
聊了足有半個時辰,朱佑樘這才起身,道
“大明的藩王可不少,就先招待一下你們先來的吧,後麵的……等人湊齊了再說。”
他可不想一下子麵對所有宗親,還是一部分一部分來的比較好,壓力不大。
“明兒個朕擺宴,都要來!”朱佑樘說。
遇事吃席喝酒,千百年來儘皆如此,這也是酒桌文化的由來,皇帝亦不能外。
“臣遵旨。”朱佑杬俯身行禮,“皇上,殿下,臣告退。”
朱佑樘給兒子使了個眼色,朱厚照會意,忙上前道“興王叔,我送你。”
“哎?可使不得,您是太子……”
“跟大侄子還客氣什麼?”朱厚照嘿嘿笑道,“閒來無事,我也想一眾王叔、王爺們了。”
朱佑杬緩緩點頭“如此,那王叔就放肆了。”
“彆這麼上綱上線,都是一家人嘛。”朱厚照嬉皮笑臉……
叔侄一路來到十王府,眾藩王早已翹首以盼,但見太子也來了,隻好先壓下心中急迫,挨個見禮。
“參見太子殿下……”
“一家人,都是一家人,甭客氣。”朱厚照親熱道,“明兒個我父皇在宮裡擺宴,今兒我這個太子在王府擺宴,先為諸位長輩接風可好?”
“哎呀呀……太子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