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嚴嵩……”
朱厚熜輕輕捶了下桌麵,頭疼又無奈,“呼~算了,李青那廝也是這個心思,就這樣吧。”
這時,殿外小黃門走進來,恭聲道“皇上,嚴嵩攜子於宮門口,請求麵聖!”
朱厚熜深吸一口氣,淡然看向邊上的黃錦,“你去!”
“奴婢遵旨。”
~
宮門外。
嚴世蕃完全沒了當日噴老子,甚至噴祖宗的‘英雄氣概’,除了打擺子,還是打擺子,牙齒咯咯直響……
廷杖啊!
沒挨過,可也聽說過,自大明立國至今,死在廷杖下的官員數都數不清,據說,執掌廷杖刑法的錦衣衛個個手法精湛,甚至可以做到不傷表皮,卻能致人死地的境界。
皇帝想讓一個人死,莫說五十廷杖,二十廷杖都不用,就能讓人臟腑破裂而亡。
雖說皇帝言明不殺他,可嚴世蕃覺得就自己這體格,便是人家不下死手,自己也不定能熬過去,畢竟……
嚴世蕃嚎啕“我還是個孩子啊……!”
“住口!”嚴嵩低低喝道,“拿出你調戲良家女子時的勇氣,忍一忍就過去了。”
“忍忍?過去?”嚴世蕃呆了呆,繼而哭聲更大,“爹,爹啊,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死了,你可就絕了後了啊!”
“嗬,這話說的……”嚴嵩冷笑,“你爹我胳膊腿兒還能動彈呢。”
他倒不是誠心落井下石,隻是想轉移兒子的注意力,不然就兒子這狀態,估計待會兒還沒行刑就尿了褲子,成何體統。
然,他還是高估自個兒子了。
嚴世蕃根本沒有憤怒的念頭,滿腦子都是“要死了,要死了……”
“爹,爹啊,就一次,就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仗勢欺人了,再也不……”他突然沒了音兒,驚恐的看著緩緩打開的宮門,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隻是沒退幾步便被老爹拽住了。
“忍一忍就過去了。”嚴嵩還是那句話,語氣淡漠。
嚴世蕃張口結舌,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黃錦當先走上前,瞧了眼嚴世蕃,明知故問,“嚴大人,這就是令公子?”
“是的,黃公公。”
黃錦點點頭,一招手,“來呀~”
執杖錦衣衛上前朝嚴嵩拱了拱手,後者鬆開退至一旁,嚴世蕃剛想說些什麼,便忽覺雙腿驟然劇痛,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這一刻,嚴世蕃竟生出一個‘這兩下算不算廷杖’的念頭來。
隻是再回過神時,脖頸已然被左右兩根廷杖交叉摁倒,接著,屁股被狠狠一擊。
劇痛之下,他條件反射性的張大嘴巴,叫喊聲剛發出一半,一根木棍就橫著塞進了他的口中。
黃錦清了清嗓子,道“開始行刑!”
這才開始?嚴世蕃真的要罵娘了,可緊接著的疾風驟雨,讓他根本張不開口。
黃錦瞧了眼邊上的嚴嵩,想了想,上前幾步道,“嚴大人,借一步說話。”
嚴嵩忙拱手一揖,道“公公麵前,嚴嵩可當不得‘嚴大人’,公公請。”
“嗯。”
黃錦當先走向一邊,嚴嵩回望了一眼,緩步跟上。
“嚴侍郎,皇上說你是個識大體的,可卻不是每個人都識大體,令公子去的不是刑部大牢,而是去錦衣衛昭獄,你不用擔心有人攜私報複。”
頓了下,“李國師也進過言。”
後麵這句是黃錦瞎編的,李青根本沒說過。
隻是黃錦不想李青樹敵,反正聖意的確如此,這樣也不算欺君。
聞言,嚴嵩自是歡喜,忙抱拳向上拱了拱,“皇上隆恩,嵩感激涕零!”
頓了下,和顏悅色道“勞請公公見了國師,代本官表達一下謝意。”
“呃嗬嗬……好說。”黃錦乾笑點頭。
獨子在一旁受刑,嚴嵩卻能談笑風生,這讓老實的黃錦都有種發怵的感覺。
嚴嵩貌似絲毫不以為意,問道,“敢問公公,皇上可曾宣本官覲見?”
“宣你覲見?”
“啊,是這樣,前幾日本官回京複旨,皇上說讓本官與國師詳細闡述一番,因為犬子之事……就給擱置了。”嚴嵩解釋說。
黃錦撓了撓頭,道“皇上沒有宣你覲見。”
“這樣啊……”嚴嵩緩緩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封‘奏疏’樣式的文本,“具體事宜都在這上麵了,勞公公呈送皇上,供皇上、國師了解詳情。”
“嚴侍郎客氣,這是咱家的本分。”黃錦接過,道,“令公子之事,嚴侍郎放心,三年之期一到,定會還你一個健全……”
黃錦忽然想起剛才見那嚴世蕃好似不怎麼健全,遂開口道“健康的兒子。”
“勞公公費心了。”嚴嵩微笑頷首。
黃錦訕然一笑,“那咱家過去看著點哈,嚴侍郎你……你自便。”
他實在不想跟嚴嵩獨處了,這樣極度‘反常’的人,讓他很不舒服。
…
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