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小年夜。
賞梅宴辦得不算成功,皇後因為和穆王妃鬨了笑話沒機會跟各家女眷說上話。
皇帝為了鞏固官員的關係,在小年夜這天舉辦了團圓宴。
帖子上說的是隻邀請四品以上大員以及家眷,所以那些想去去不成的自然是不能理解他們不想去卻必須參與的官員了。
比如祁江,自從那日在上朝鬨得不歡而散後,他見著那些可惡的嘴臉不知道多討厭,現在還叫他與他們強顏歡笑,互相阿諛奉承,這簡直比讓他打仗還累。
祁雲杉今日與祁雲景同乘一輛馬車,四人寬的空間本該是寬敞得很,但祁雲景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嫉妒似乎讓馬車莫名擁擠了些。
她打量了一下近日氣色逐漸變好的祁雲杉,蠟黃的臉蛋因為最近保養得當,白皙水潤了不少,月牙眼下的暗影也絲毫不見了,除了還是有些瘦弱,倒是比起那些貴女也不遑多讓了。
她今日身著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棉衣,盤著雙環望仙髻,發髻上兩根楊花似的的綢帶垂在兩肩,外頭罩著爹爹著人盤回來的雪白兔毛大氅,就連手中揣著的湯婆子也是二哥哥叫人用貂皮好生包裹著,生怕燙到了她。
她越想越生氣,攏著暖和的兔毛圍脖酸唧唧道“你彆得意,爹爹不過是看你在先前皇上麵前得了眼才對你好些,心裡最在乎的還是我。”
正在思考怎麼能再跟銅雀聯係的祁雲杉收回思緒。
瞥了眼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祁雲景,沒有答話。
小孩子爭風吃醋是常有的,隻要不過分,她還是可以忍耐的。
祁雲杉的無視,叫祁雲景看了去隻覺得更加生氣,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往角落又擠了擠,像是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祁雲杉看了隻覺得好笑。
馬車停下,外頭吆喝了一聲,祁雲杉瞥了眼祁雲景,見她沒有先下的意思,自個兒便主動起身,落梅便上前為她撩開簾子。
下人已經將踏腳凳放在一旁,她提起裙擺便往下踏。
剛到宮門的裴鈺珩正好將馬車停在旁邊,下車時免不得與她對上視線。
裴鈺珩淡淡瞥了眼,率先踏下。
祁雲杉正要收回視線,背後便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毫無防備的便掉了下去。
落梅嚇得驚呼,伸出的手隻來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
“小姐!”
本以為又會在裴鈺珩麵前狼狽一次,她有些難堪的閉上眼。
等了片刻未感覺到疼痛,她緩緩睜眼,發現自己腰身正被裴鈺珩一隻手撈在懷裡,絳紫色的銀紋蟒袍幾乎將她半個身子覆蓋。
那人垂眸瞧了瞧,提起嘴角似嘲諷道“四小姐還未及笄,現在便投懷送抱,未免太早了些。”
祁雲杉咬牙暗罵了句,趕緊掙紮著從他身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衣袍,才勉強福了福身子。
“天寒地凍,臣女腳滑,多謝王爺伸出援手,臣女謝過。”
落梅趕緊將她扶到一旁,離裴鈺珩稍遠一些。
祁雲景揚著得意的笑,緩緩從車上下來。
“是真的腳滑,還是心思狡猾,想必王爺自然能分得清。”
裴鈺珩對家宅女眷的纏鬥一向是無感,看戲還好,眼下要他作為陪襯,他是極不耐煩的。
拂了拂被祁雲杉弄皺的袖袍,他斜眼瞥了下低著頭沒有反駁的祁雲杉,無視欲上前行禮的祁雲景,冷哼一聲,徑直離開。
前方比她們早停一步的祁奚見此情景,趕緊上前行禮,然而裴玉恒卻掠過他目不斜視踏進宮門。
實在太過囂張。
見裴鈺珩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宮門前,祁奚才過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