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也十分快,進寺廟的時候是白天,出來的時候天色就應該快暗了。
琴川的燈會要持續三天,今日就是最後一天。大街上似乎比前幾日還要熱鬨了幾分,有提著小狗各種模樣可愛動物造型的小孩子在街上打打鬨鬨著,也有滿臉羞澀的少男少女互相依偎在河岸的,也有動作麻利擠在人群神色自如的小販們,到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謝七行本想快點兒回客棧找百裡屠蘇,但可到這樣的畫麵腳步卻不由自主的放慢了。
“大哥哥,你的手裡沒有燈嗎?”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站在了謝七行的麵前,手裡拿著兩盞模樣精致的花燈,正抬頭看著謝七行,用她那雙靈動而純粹的眼睛。
她長得玉雪可愛,語氣又是十足的天真無邪,饒是再冷漠的人看了,都會不由自主的軟下心腸。
謝七行彎下了腰,與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大哥哥的手裡沒有燈,怎麼了嗎?”
她歪頭看著謝七行,疑惑道“逛燈會怎麼能沒有燈呢?”她白白胖胖的小手指了指大街上的路人,“他們很多人都拿著燈的。”
謝七行看了看四周,果然正如小女孩所說,手裡沒有花燈的人寥寥無幾。
小女孩又繼續道“大哥哥是沒有錢買花燈嗎?”
謝七行還未回答,她就已經把自己手中的花燈塞了過來,高高興興的說道“大哥哥長得這麼好看,得拿著一盞好看的花燈才行。”
謝七行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燈,立即從身上摸出了一兩銀子。卻隻見小女孩對自
己搖了搖頭,又眨了眨眼睛,說道“長得好看的大哥哥拿走我的燈是不需要花錢的!”
她又指了指謝七行的身後,燦爛的笑了起來“大哥哥,那邊有個人看你很久啦,是在等你吧。”
謝七行回頭,在人來人往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眉眼俊秀的青年,眼中不禁染上了幾分的笑意。
“師兄!”發現謝七行已經看到了自己,百裡屠蘇快步走了過來,神色中還帶著一些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快樂。
“嗯,你剛才站在這裡多久了?”兩人一邊走著,謝七行開口問道。
“也沒有多久。”百裡屠蘇回答,眼中帶著幾分疑惑之色,“剛才那個小女孩是……?”
“花燈妖嘍。”謝七行用著玩笑一般口吻說道,惹得百裡屠蘇一頭黑線,用那種“你不要驢我”的表情看著他。
“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謝七行無辜地看著他,“我們門派的妖誌異裡麵就有記錄過啊。這種妖怪是一些不能投胎,早早就夭折的小孩子變成的。因為死前還是小孩子,所以特彆喜歡湊熱鬨,經常出現在燈會,夜市這種熱鬨的東方。不過這種妖怪雖然膽子很大,能力卻十分弱小,而且他們生性善良,不會有害人之心,算是一種好妖怪吧。”
“……”百裡屠蘇沉默了,這天下果然無奇不有。他想自己回到天墉城有時間也得好好的去翻一下那本妖誌異,總不能每次師兄什麼都知道,自己對這些卻一竅不通。
謝七行不知道自己的小師弟在暗中下定決心要天天向上,看他一本正經,有心想要逗他開心,便把花燈遞給了他,然後笑眯眯的說道“諾,拿好,花燈贈美人!”
“師兄……”百裡屠蘇無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接過了他手中的花燈。
“走吧,我們兩個隨便逛逛。”兩人並肩走著,謝七行又跟他說了舍利子一事,然後問道“你要和我一起去京城嗎?”
“……”百裡屠蘇猶豫了一下,將自己接下俠義榜後,去了翻雲寨看見的事情告訴給了謝七行。
“你看見有人起死回生了?”謝七行皺了皺眉,“僅僅憑借一顆丹藥?”
“是,雖然隻有幾秒。”百裡屠蘇頓了一頓,又把自己將母親韓休寧的屍體放在了冰炎洞一事告訴給了他。
謝七行聽著,沉吟了片刻,說道“所以你是想和那位歐陽先生一起去找煉製起死回生丹藥的奇異藥材。”
謝七行看著他,麵色十分嚴肅的說道“屠蘇,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起死回生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一定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百裡屠蘇默然無語,片刻後才道“可是當那些無辜平民被玉衡吸入魂魄的時候,和我記憶之中的情形太過相似。”
謝七行沉默了,他知道百裡屠蘇的執念就是查清烏蒙靈穀的慘案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罷。”他思考了一下,又開口說道“不過……我想見見你口中的歐陽先生,現在的話,你不妨跟我說一下這位歐陽先生的事情吧。”歐陽這個姓氏,聯想到百裡屠蘇在天墉城接二連三的禍事,讓他實在是不得不在意。
“歐陽先生……看起來是個溫文儒雅的讀書人。”百裡屠蘇想了一下,說道。
正在兩人說話之時,河麵上一艘遊船緩緩駛過,一陣悠揚而動聽的琴聲從上麵傳了過來。
謝七行和百裡屠蘇看去,隻見那遊船內燈火通明,而寬敞的甲板上,有一個身著寬衣大袖的杏黃色衣裳的翩翩公子盤膝而坐,手中正撫弄著一架古琴,而那美妙的琴聲而正是從他修長而白皙的指尖流瀉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