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彆擠了,要壞了,要壞了……”
“兩邊已經沒有縫隙了,快點,快點來到中間,快點逃到中間,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被夾住了,快點救救我,救救我———!”
………
………
繁雜且嘈鬨,諾艾爾眼睜睜地看著那透明的牆壁擠壓了過去,那中間的縫隙愈發地收緊了。
就像是巨大又古樸的榨汁機一樣,人類不再是人類,而是變成了承裝著血液的袋子,而如今這袋子被碾碎了,裡麵的液體就這樣流了出來。
在那個巨大的榨汁機之中,諾艾爾看到了媽媽的臉。
“啊———!“
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剛想要過去,但是已經晚了。
媽媽也看到了諾艾爾,發現她在外麵,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努力的想要露出笑容,試圖對著她揮揮手,結果周圍的空間過於狹小,就像是罐頭中的魚一樣,根本無法動彈。
隨即透明的牆壁就這樣壓了上去,將那個名為【媽媽】的存在碾碎,血肉與骨肉渣混合在一起,與其他人一樣,變成了一堆肉泥。
“唔……”
諾艾爾的臉淚不由得流淌了下來,但是現在並不是哀傷的時候,必須要從這裡逃出去。
“快逃跑吧,不能再這裡繼續待下去了……!”
青年低聲說著,然後拉著諾艾爾的手離開了這裡,而已經無法思考的諾艾爾,隻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城牆之上,諸位死徒之祖們俯瞰著下麵發生的一切,就像是欣賞著某種藝術表演一樣。
“嘖,還真是無聊的景象。”
薔薇姬輕輕地揮著自己那精致的扇子,然後看著這一幕,露出了幾分嫌棄的模樣。
“還是這樣的粗鄙與野蠻,根本沒有任何進步。”
“算了,也從來都沒有指望那條蛇會有什麼藝術的氣息。”
………
………
在逃跑的途中,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東西,比如街道一側的展覽會,通往廣場的路上擺著好幾件藝術品,仔細一看,那應該是人類大小的仙人掌,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人類本身。
他們的表麵布滿了荊棘,所以被誤認為仙人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仙人掌上綻放著鮮紅的玫瑰,那是以人類為苗床的鮮豔的花卉,吸取的人類作為營養,以血液為食綻放的深紅色玫瑰。
變成仙人掌的人類早已經失去了人類的形狀,僅僅從腦袋上還能辨認出他們曾經作為人存在過。
但就算變成了如此恐怖的模樣,他們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就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夢境中一樣。
比起被怪物啃食,死在其他人的爭鬥之中,被榨成了果汁這類的……這種死法要好了很多,那副模樣就像是在美夢之中逝去一樣。
諾艾爾看著這些人,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注定會死掉的話,這樣的死法還是更適合自己一些。
另一麵則是舞會,在距離展覽僅僅隻有半節街的距離,隻見一群大蟲子在地上緩慢的蠕動著。
六條腿的蟲子,八條腿的蜘蛛,看不清腿的千足蟲……總之各式各樣的蟲子在這邊,一起哀嚎著,在哭喊著,隱約能聽清喊著“讓我變回去”之類的話語。
諾艾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與頗具藝術感的仙人掌不同,這些蟲子就像是出自於瘋狂科學家的作品,明明有著人類的軀體,卻在各個部位都長出了新的部位。
在城市的建築之上,有著編織出的大網,將下麵籠罩在其中。
編織那張網的是一個有著兩層樓高的巨型生物,借助著火光,勉強能看清它的模樣。
兩層樓高的軀體是由人類的軀體所組成的,隱約能看清上麵猙獰的麵容,慘白的骨骼組成了修長的螯足,渾身上下覆蓋著血肉與內臟。
它正在漫步在那張巨大的蜘蛛網上,似乎在說著什麼,又似乎在咀嚼著什麼,鮮豔的液體從滿是利齒的口中滴落,讓人不寒而栗,僅僅隻是看上一眼,就會立刻讓人失去生存的渴望。
與之相比,童話裡的惡魔反而更加可愛,那有著八條腿的東西不停地蠕動著,就如同敲擊著鋼琴的手指一樣,演奏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優美舞曲。
腦髓正在燃燒,那灼熱的感覺幾乎讓諾艾爾快要發瘋,她多麼希望眼前是一場夢境,等到醒來以後就恢複平常的生活。
但是她失敗了,隻是徘徊在這樣的噩夢之中。
而與她相比,青年就冷靜了很多,一直在思考著逃跑的方法。
“教會的燈光熄滅了,為什麼呢?”
奔跑了好一陣子,他們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停下來,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讓快要炸裂的心臟平靜下來。
他遠遠地看著夜色下的教會,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與周圍那地獄般的景色相比,教會簡直有些過於安靜了。
沒有任何的怪物接近那裡,甚至遠遠的將其避開,就像是麵對著非常惡心或者畏懼的東西一樣。
諾艾爾隻是呆呆的看著,什麼也沒有說。
“難道說這些家夥,真的沒有辦法靠近教會嗎?”
他皺起了眉頭,露出了幾分猶豫的表情,但是情況已經不容他繼續思索下去了,那些怪物隨時都會發現他們,然後把他們當成口糧。
“算了,就賭一把吧,反正也沒有彆的地方去了,希望那些怪物真的不能接近教會。”
一邊說著,一邊在身上比劃出了十字架的形狀,祈禱著主的庇佑,最後拉著諾艾爾,立刻衝向了教會的方向。
教會的大門並沒有鎖,很輕鬆的就推開了,禮拜堂之中還有著很多人也躲在了這裡,低聲竊竊私語著,滿臉都是不安與恐懼。
看到進來的並不是怪物,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諾艾爾——!”
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諾艾爾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看著父親大步衝了過來,然後將其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太好了,太好了………!”
父親隻是這樣說著,身體微微顫抖著,看起來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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