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站著來討公道的七姨太都嚇傻了,哎呀媽呀,老爺好可怕呀!自己就跟大老婆金花吵了一架,這這這就把人給掐死了!
七姨太嚇得都不會動彈了,心裡想跑,腿腳卻軟趴趴地不會動彈。
腦瓜子還在無意識地擺動,眼珠子瞪圓了,都不帶眨巴眼睛的。
好半天,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跑到旁邊“嘔——嘔——嘔——”
這家夥地,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到最後,沒啥吐的了,就乾嘔。
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
嚇死了,嚇死了,嚇死了呀,嗚嗚嗚嗚——七姨太心裡的小人嗷嗷嚎叫。
媽吔,早知道,早知道大老婆金花會被於大龍給掐死,自己就不跟她爭馬車坐了。
七姨太使勁拍打胸口,老爺這是魔障了吧,一定是吧!不然自己都跟大老婆金花硬杠好幾年了,於大龍也沒說殺了她呀。
為啥現在逃跑路上,把大老婆金花就這麼給掐死了呀。
明明昨天晚上的時候,於大龍還跟她說過,以後到了大老婆金花娘家的地盤上,讓她彆跟大老婆金花較勁呢。
七姨太邊乾嘔,邊心裡想來想去。腦瓜子轉得那速度,要是腦仁兒容量小的,就燒球的了。
後背“啪”被人拍了一巴掌,把個七姨太嚇得沒好聲叫喚“呀呀呀——呀,彆過來,彆過來,不是我,不是我——”
她轉過身來,就看見於大龍幽幽地站在她身後,歪著頭問她“啥不是你?你跟我說道說道!”
“啊,老爺,我,我是說,我去找咱們兒子去!啊,對對對,他好像早晨沒吃多少飯,我去給他拿點心吃去!”七姨太爆發了極大的求生欲,知道兒子就是於大龍的軟肋,現在隻有祭出兒子才能保命了。
其實她純粹想多了,以為於大龍也想掐死她呢。
人家於大龍根本就沒想弄死她,一直以來,七姨太都是於大龍的心尖寵,不光是因為她給生了個兒子,而是七姨太本來就特彆會察言觀色,特彆善解人意,還妖嬈。
很對於大龍心思,於大龍一直以來,心裡實則是把七姨太,當成自己正室夫人來對待的。
至於大老婆金花,隻不過是於大龍,當年往上攀爬的工具人而已。
他從來也沒喜歡過大老婆金花,對金花有的,剛開始是畏懼和利用,後來就是厭惡和嫌棄。
殺了大老婆金花,雖然斷了自己帶領一大家子人,去大老婆故鄉的想法。
但是於大龍此刻,卻覺得特彆的輕鬆,感覺人生都從此有了光,不再憋屈。
對於殺人,於大龍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他當年可也是從小兵,成長為一個鎮上的父母官的。
那也是屍山血海裡頭淌過的人,雖然現在年歲大了,身體沒那麼好了,但是老虎沒牙了,也還是老虎,並沒有七姨太這樣大的反應。
他隻是見七姨太仿佛嚇到了,過來安慰安慰她,沒想到聽見七姨太在這絮絮叨叨地亂喊“不是我,不是我——”
殺了大老婆金花的於大龍,反而有了閒情逸致,想逗逗七姨太。
連他自己都意外,明明是逃亡的路上,反而覺得比過去的每一刻都輕鬆,仿佛一個多年的囚徒,終於卸下了枷鎖,得到了久違的自由。
這種感覺是如此美妙,以至於他特彆想找一個人跟他分享一下,此刻的喜悅與愜意。
但是看到七姨太這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又覺得索然無味,疲憊地揮揮手,放七姨太去兒子那邊照顧。
果然,隻有自己才能夠理解自己,於大龍現在的心裡,升起了一點點明悟。
站在大老婆金花的屍體旁邊,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高感。
獨自體味著心底,那一點點隱秘地如釋重負的感覺。
卻不知,在他的身後,一個微胖地中年婦人,因為用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握緊的拳頭裡麵,手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手掌心,鮮血順著手心,蜿蜒地流了下來。
跟婦人並排站立著的,另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伸手拉了拉她,沒拉動,硬是拽著她退到了後麵沒人的地方。
微胖的婦人是於大龍的五姨太,形容枯槁的女人是於大龍的二姨太。
二姨太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兩個,輕輕把五姨太攬過來,拍了拍她的背“五妹子,你,聽二姐一句話,要想活下去,可千萬彆露出行跡啊!”
五姨太木然的臉上,眼淚嗶哩吧啦,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掉了下來。
這大概就是所說的淚落如雨吧,這是傷心到極致了呀。
二姨太歎口氣“咱們這樣的身份,注定一輩子,都要依靠老爺才能活下去,你可彆犯傻!大姐死都死了,但是咱們還得活下去!”
五姨太什麼都沒說,隻是把拳頭攥得更緊了。
心裡默默地念著“金花,金花,金花呀!”
在彆人眼裡,於大龍的大老婆金花,是母老虎,是彪悍霸道不講理的潑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