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秀聽老太太說的可憐,這明擺著是兒子兒媳婦不孝順,老太太傷心難過了,在這哭呢。
就勸“老大娘,您呢,彆想那麼多,估摸著真是兒子家裡頭小,容不下這麼多人,不是成心攆您的。您呀,可彆上火了。快回家去吧,坐這路邊哭,天氣涼,再感冒了就不好了。”
老太太估計也真是憋的難受,拉著陳秀秀的手不放“閨女呀,你是不知道啊!根本就不是房子小的緣故吔。
我兒子那房子,是我和他爹,這麼多年口挪肚攢的省下來的錢,給買的。
三間房,三鋪大炕,再去七八個人都住下了,咋就容不下我呢!
這呀,就是兒子不孝心呢。
我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哪怕攢一分錢,都給他們拿去,結果,我還成了他們最討厭的人了。
我那親家母,對他們那是一毛不拔,能在他家吃肉。我呢,這一輩子的積蓄都給了他們,恨不得骨頭渣子能榨出油來,我得舍得給。
我傷心呢,我是真傷心了,嗚嗚嗚嗚——”
這老太太連哭帶說的,聲音還挺大,劉勝利他們幾個都聽見了,也覺得這老太太夠慘的。
四荒子好打抱不平,當下跳下馬來,走到老太太跟前“大娘,您彆哭,您兒子不孝順您,我幫您揍他一頓。您把他叫啥名,住在哪裡告訴我,我幫您教訓他!”
老太太淚眼朦朧地抬頭一瞅,好麼,麵前站著一個大高個,四荒子也是很高很壯的,這要是打自己兒子,那還一打一個跟頭。
你看兒子不孝順她,她在這哭行,可旁人打她兒子,那她不能讓啊。
眼淚一抹“嗨,我就這麼一說,我兒子那平時對我還是挺好的。
我前年去他們家,背著他媳婦跟孩子,偷偷給我買了一個白麵豆包,讓我趕緊吃。
我說給他吃,非不同意。最後還是我吃了。
哎呀,你們不知道啊,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呀。
這是我啊,頭一回吃白麵豆包,可真好吃啊!
我當時就想啊,即便兩腿一蹬,馬上閉眼死了,我也知足了。我這輩子,享我兒子的福,活這麼大年紀,終於吃過白麵了,裡頭一點野菜、糠皮子啥的都沒摻。
你們說我這是不是比旁人強百倍呀,我家那左鄰右舍,可誰也比不上我呀!
我現在就死了都值了,到閻王殿都不虧嘴,我嘗過白麵的味兒了。”
得,老太太還維護上自己的不孝子了,那他們旁人還有啥說的啊。
又安慰了老太太半天,幾個人騎馬走了。
走出多老遠,陳秀秀回頭看著那繼續坐在地上哭的老太太,心裡就翻騰起來了,難以平靜。
老百姓真苦啊,這麼大歲數,頭一次吃沒摻野菜、糠皮子的白麵,就覺得她自己一輩子值了,死了也不虧。
咋想,咋心裡頭不是個滋味。
一路無話。
回到山寨,已經是半夜,幾個人悄悄地把麻袋,往陳秀秀房間裡頭一卸,又安排三荒子給史聾子找了個大夫看傷。
幾個人都回去歇著了。
陳秀秀卻輾轉難眠。
路邊老太太頭頂的白發,臉上的皺紋,眼裡的淚水······總是在她眼前晃動。
披衣坐起,胸口憋悶得慌。
推開窗戶長出一口氣,早春涼薄的空氣,帶著一點點青草的味道。
陳秀秀兩手一攥拳,走了出去。
大聲喊門口兩個站崗放哨的胡子“去,召集山寨那些管事的人都過來,我要開個會。”
胡子應聲而去。
沒多大會兒,人都來了。
包括回去剛躺下沒多大會兒的劉勝利、四荒子、無常,也都打著哈欠過來了。
陳秀秀往桌前一坐,問大家夥“我呢,就是想問問你們大家夥,對於咱們往後該怎麼發展壯大,有沒有啥好的建議。
來來來,大家都暢所欲言,說錯了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