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姑奶奶這一喊,可把孟三丫給嚇壞了。
第一時間就想著得趕緊跑,千萬彆讓人看見她,再進來把她給抓住。
可她又實在舍不得炕席底下那幾塊現大洋。
沒錢她跑出去沒法活呀。
一時僵在當地,眼珠子轉了又轉,到了一咬牙,罷了,富貴險中求,為了錢,豁出去了。
於是屏住呼吸,矮下身子躲到炕沿底下一蹲,一動不敢動。
瞎眼姑奶奶喊了一嗓子,沒聽見有人回應。
把自己放在手邊的大拄棍拿起來,往四周左一圈右一圈地瞎劃拉。
孟三丫矮身藏到炕沿底下了,自然瞎眼姑奶奶就沒劃拉出來啥東西。
瞎眼姑奶奶側著耳朵又聽了好半天,再沒聽出來啥動靜。
她就以為自己或許是出現幻聽了。
雖然心裡還是多少有點不踏實,但是也沒再喊叫了。
摸索著羊嘎拉哈,歎了口氣,這陳家自打陳厚魁沒了以後,也是越來越不好待了。
常常飯菜不應時不說,對她的態度也是眼見得愈發冷淡了。
不過寄人籬下就是這般。
如果不是心裡還存著念想,想著或許有一天失蹤的兒子會來找她,她其實也早就活得夠夠的了。
住在一個院子裡的陳勤倒是聽見瞎眼姑奶奶的喊聲了。
但是現在高鳳蓮眼瞅著就要不行了,陳勤彆的事情根本就顧不上。
更不願意為了不相乾的人浪費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
有那時間,他且得陪在高鳳蓮身邊照顧著呢。
再者說,這瞎眼姑奶奶就是他爹陳厚魁帶回來的一個累贅。
說是跟他們家有親,其實八成早就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著的這麼個孤老太太。
老爹陳厚魁沒了,他們陳家還能容這老太太在家裡住,管她吃喝,就已經算是厚道人家了。
再多的照顧,也不能夠了。
所以陳勤也就沒出來看。
孟三丫看瞎眼姑奶奶消停了,她悄咪咪地把自己個的鞋給脫下來。
光著腳丫子走路這不是沒聲音麼。
把塞在炕席底下的手抽出來,手裡赫然攥著五塊現大洋。
然後她就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倒退著出了屋門,轉身把屋門輕輕合上。
把鞋一穿,她跟隻狸貓一樣,又竄進廚房。
因為陳秀秀在家裡住著,加上門口還有站崗放哨的胡子也在陳家吃飯。
所以廚房裡蒸的雜糧餑餑就比較多。
雜糧餑餑吃著雖然刺嗓子,但是這是乾糧,方便攜帶不說,還扛餓。
孟三丫賊眉鼠眼地從灶台旁邊拽出來一個土籃子,三下兩下把所有的雜糧餑餑都裝進去。
又從鹹菜壇子裡撈出來幾個芥菜疙瘩,塞到土籃子裡。
上頭放了點苞米葉子一蓋。
回身又腳步輕盈地跑她自己那屋,胡亂拽了幾件衣裳,打了個小包袱背到身上。
胳膊上挎著土籃子,從後窗戶就跳出去了。
陳家磨坊的住戶,基本上都是獨門獨院的。
房子周圍大都有個小菜園子,種些日常吃的小菜。
用木棍夾的杖子把菜園子一圍,免得有家禽或者野獸跑進來。
但這木頭棍子夾的杖子肯定不那麼結實。
孟三丫跑到屋後頭,把杖子掰斷幾根,就鑽出去了。
陳秀秀是吩咐守門的胡子們看著點孟三丫,但胡子們注意的也就是大門口。
沒提防孟三丫從屋後頭跑了。
這也是陳秀秀他們以為孟三丫既然已經懷了陳儉的孩子,他們也沒說要弄死她,以為孟三丫指定不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