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能找到活路,誰又願意心甘情願地去死呢。
彆看剛才刑家大嫂子對來勸說她改嫁的人,表現得一副對男人和孩子情深義重、不離不棄的樣子。
其實在她內心裡,對於改嫁他人一事,早已是千肯萬肯的了。
隻不過是怕貿然答應下來,一個是會顯得她過分涼薄,不是個賢妻良母。
再一個,也怕刑家的那些親戚們,不允許她改嫁他人。
來勸說她的這個人,但凡能留下來繼續再講兩句,她一準會把自己捧到無辜受害者的身份上,讓彆人誤以為是這個過來勸說她的人,出於惡意,彆有用心地拚命推她走改嫁這一步的。
反正不能把拋夫棄子的惡名,背到她自己身上就是了。
總要有人替她背鍋,不是這個,就是那個,無論哪一個都好,反正就是不能是她自己。
她隻要立好無辜弱女子的人設就好了。
畢竟,在鄉下生活,能有個好名聲,對於將來的生活能不能過得好,過得更有尊嚴,可太重要了。
名聲如果壞了,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那日子過的,不說也罷。
被人在後頭戳脊梁骨,指指點點地活著,反正她是不接受的。
本來刑家大嫂子還在懊悔,自己剛才就應該鬆鬆口,對改嫁他人一事,表現得更猶豫一點。
給人家一點想頭。
好讓對方有個更好的發揮餘地。
結果,就因為她也是頭一次辦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經驗,為了表現自己對丈夫和孩子的情深義重,用力過猛了點。
以至於彆人還真就信了自己的邪,沒勸多久就跑掉了。
大好的機會自己沒有把握住,想想真是令人悔恨不已呀。
正懊惱間,可巧張軍湊上來了。
其實張軍看沒看出來刑家大嫂子這欲拒還迎的架勢?
那自然是早就已經看出來了。
像張軍這樣當了十好幾年大夫的人,遇見的裝模作樣的人和各種奇葩事兒,那可多了去了。
加之這次逃荒路上,一路跋山涉水,來到此處,何止是行了上千裡路程啊。
一路上更是跟無數的魑隗魍魎打交道,啥妖魔鬼怪沒見過呀。
即便他原來有可能是個傻白甜,走到這裡,那心眼子也得被戳出來八百個窟窿眼子,這些窟窿眼子裡,個個可都是經驗教訓呢。
那識人的眼光能不毒不辣麼。
可不像刑家大嫂子這等鄉野村婦般,怕不是去過的最遠的地方,不過是距此十五公裡的大集吧。
說白了,刑家大嫂子就是那種心裡多少有點成算,也知道該把她自己打造成一個良善婦人的形象。
卻又因為不熟悉套路,從而表演的沒那麼到位。
說的話,雖然句句情深意切,可麵部表情騙不了人,簡直是處處皆破綻。
給人的感覺,就是裝腔作勢,假模假式的,令人一望,就知道是在說謊話。
這就是個沒見識的。
可正是張軍要找的人呢。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好拿捏。
雙方各取所需,也才能更容易達到合作共贏的目的。
過於愚蠢的人,那都是豬隊友,反倒是容易壞事兒。
因為她們蠢起來,簡直能把人給蠢哭嘍,更容易讓好事兒變壞事兒。
像張軍這種從外頭逃荒過來的人,想在外鄉站穩腳跟,哪有那麼容易。
有錢吧,當地人會覬覦你這點錢,時刻想撲上來使勁咬上一口,恨不得把人給咬碎了,直接吞吃入腹,骨頭渣子都不剩那種。
沒錢吧,彆人又瞧不起你,蔑視你,時刻想把你從他們的土地上驅趕出去,彆在這裡占據他們的資源。
作為沒根沒蔓的外鄉人,想要找到一處安身之所,可太難了。
一個不注意,就容易客死他鄉,死了都沒人埋。
所以想留在這裡謀一條生路就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