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壘,用些虛虛實實,爾虞我詐的套路,本來無可厚非。
但被人充作小卒子去送死布陣,寧夏難免心裡不痛快。
可當初的眼力不夠,見識不夠,有此劫難,他也怨不得彆人。
岑夫子說的不錯,今後,這樣的愚蠢必須竭力避免。
寧夏去後,岑夫子並解開禁製,而是取出訊玨,意念才沉入,就要被各種消息淹沒。
岑夫子傳出意念,“你是不是有病,我說了,我有消息會立即告訴你,你催催什麼,要不是我把訊玨放進識海空間,早就露餡了。”
訊玨中立時又有消息返回,“怎麼說,到底怎麼說,岑友倩,你不要不把師兄當長輩,快說,急死老子了。”
消息正是程老頭傳來的。
寧夏遇害,他傷心不假,無法視事也不假,但他並沒有遠離牽線,而是在最近的城池中修整,想著怎麼報仇。
當岑夫子傳來消息說,寧夏安然回返後,程老頭立時來了精神。
他本打算立時返回前線,轉念一想,這大好機會,不套路一把,實在太可惜了。
因此,他才傳訊岑夫子,記得渲染自己的哀傷,說得越慘越好。
岑夫子正和寧夏交流,程老頭早忍不住了,一個勁兒地信息轟炸。
岑夫子傳消息道,“說了,小子很感動,老家夥用這種手段,真不知羞。”
“怎麼個感動法,哭沒哭?”
程老頭得意洋洋。
岑夫子怒了,“你有完沒完,過分了啊。”
程老頭傳意念道,“彆特麼肛門擦口紅,裝的哪門子純。主意我出的,事兒你辦的,搞得跟你多高尚似的。”
岑夫子一張臉羞得通紅,他比程老頭有節操多了。
若不是實在想將寧夏招入門下,他真做不出這種事。
本來做下此事後,他心裡一直犯膈應,程老頭還一個勁兒問細節,還語出譏諷,他受不了。
啪的一下,他閉了訊玨,將之丟進了識海空間。
夜色已深,晚風凜冽,一路踏著月光,寧夏心潮起伏,他腦子裡一直在琢磨,如何解決陳坤。
不知不覺行到軍帳前,有雜役來報,說有人持陳了坤的請柬請他赴宴。
寧夏猜到必是陳坤做賊心虛,來探自己虛實。
他招來陳坤家丁,收了請柬,隨他一同返回。
到底是頂級公子,陳坤獨居一座軍帳,內部陳設典雅而不奢華。
正遇一場倒春寒,軍帳內燒著東海無煙碳,備了南極月明珠,不僅溫暖如春,還亮如白晝。
寧夏到時,酒席已經置辦好了,除了陳坤在座外,江高也在座。
江高是當初陳坤自言斷後,眾逃生隊員的唯一幸存者。
見寧夏到來,陳坤和江高同時起身,迎他入座。
雙方見禮罷,作為東道主的陳坤率先舉杯,“第一杯,敬死難的袍澤。此次行動,僅你我三人幸免,其餘袍澤儘皆遇難,我心實痛。第一杯敬他們,願他們的英靈安息。”
寧夏心中冷笑,麵容悲戚,和陳坤,江高,同時將杯中酒捋在地上。
陳坤舉起第二杯酒,“這杯酒敬活著吧,一場劫難,死者當奠,生者當哭,活著不易,我輩當珍惜。”
三人各進一杯後,陳坤又舉起第三杯酒,“這一杯,我單獨敬寧兄。此行,累和苦都讓寧兄受了,名和利都讓我得了,陳某心中實在慚愧,這一杯向寧兄賠罪。”
說完,先乾為敬。
世家子弟的教養,和人情世故上的訓練,寧夏拍馬也趕不上。
此時,陳坤眼含飽滿的真誠,一臉的歉意。
若不是寧夏早知道他是什麼東西,定要真心交他這個朋友了。
與此同時,寧夏也暗暗動用青萍術,體察細微。
這是驗證青萍術的大好機會。
陳坤各方麵的表演都堪稱完美,唯一的破綻,在於歉意在臉上堆得太久了。
若沒習得青萍術,此點根本算不得破綻。
按體察篇的說法,情久則偽,意思是感謝,感激,愧疚,高興等情緒,都是隨心而發,刹那而滅。
按正常人的心理活動和情緒的不可持續性,各種情緒在臉上的體現,就不可能長久。
久則必偽。
陳坤愧疚的表情,持續得太久了,臉都要僵了,這怎麼可能是真情流露?
“陳兄言重了,此行陳兄身為領隊,任務成功,陳兄自然是首功。”
寧夏感慨道,“其實能活著回來,我已經很知足了。”
說著他一杯飲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