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波濤拱手,“郡公太客氣了,喚職下名諱就是。”
安冉道,“也罷,波濤,說來你我也不是外人。
栽鬆公昔年和家父共事多年,算來也是家父的舊將。
今日,你我又在一道公事,我真誠地希望咱們能再續父輩的佳話。”
梅花衛權柄極重,外除妖族,內懲人奸。
近來又在瘋狂擴權,從某種意義上說,已握有監察天下的重權。
而白衣衛隻是拱衛皇家的內衛,作為欽差出外,還算榮耀,若歸於內,不過是一方護衛。
若不是安然身份貴重,根本壓不住陳波濤。
故此,儘管職級、身份差距巨大,安冉還是示好、懷柔。
陳波濤向有大誌,隻恨自己是陳家旁支,虧得他自己上進,展露才華,陳家嫡脈見他有可用之處,才會在他身上投注資源。
陳波濤一直都想發展屬於自己的天梯,安冉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希望。
如今,安冉遞出橄欖枝來,陳波濤連矜持也不要了,伸手就接了過來,“郡公太客氣了,郡公代天巡狩,職下自然任郡公驅馳。
族叔昔年在時,也沒少提老公爺威名。
今日能在郡公麾下聽令,是波濤的榮幸。”
安冉笑道,“你我是親切的世交,就不必這些繁文縟節了。
波濤,人奸寧夏的案子審得怎樣了?他可招了?”
陳波濤道,“郡公放心,我派出了麾下最精乾的人馬,他就是塊頑石,我也保準能讓他說話。
屬下以為眼下的麻煩不是寧夏肯不肯招供的事,而是祝束流等人肯不肯死心的事兒。
祝束流擔任神一宮長多年,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他若全力發動,弄不好此案就要有反複。”
安冉輕輕扣著茶盞道,“你大可把心放肚裡,今時不同往日,波濤當真一點也沒聽到京城裡的消息?”
陳波濤眼皮輕跳,“若是旁人問,波濤定不敢表態。
畢竟波濤領著梅花衛的差事,自處嫌疑之地。
可既是郡公問及,波濤不敢不實話實說。
波濤的確聽到些風聲,說儲宮不安。
莫非此事當真?”
安然微微一笑,“自然當真。
儲君失位,帝權越發穩固,天下不會亂。
前些日子,陛下入大皇元寺齋戒,其意如何,波濤應該明白。”
陳波濤眼睛一亮,“陛下若能借的皇元寺之力,天下自然穩如泰山,區區一個中等學宮,當然掀不起多大風浪。
隻是真墟宗出來的那位帝……武夫之極。
可會俯首聽命?”
安冉道,“他現在自顧不暇,還活不活著都兩說。
說來,也是巧了,恰在這時,寧夏出了問題。
說沒人構陷寧夏,我都不信。”
陳波濤怔住了,不知道安冉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到底是何用意?
“波濤,以你的敏銳,不會看不出這是妖族要借京中動蕩之機,借我等之手剪除寧夏?”
安冉開誠布公。
陳波濤深吸一口氣道,“郡公目光如炬,波濤佩服。
妖族用心歹毒,借刀殺人,實在可恨。”
他不敢表態,乾脆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語。
安冉道,“借刀殺人,固然歹毒,但能助我大吳國去腐生肌,咱們又何妨順水推舟。
波濤,我今天已經和你交底了,事情能不能辦妥,會立下怎樣的功勞,全在你自己的選擇。”
陳波濤離座拜倒,“願為郡公效犬馬之勞。”
他手上的權柄再重,可上麵無人,也難言未來。
朝中更是波詭雲譎,他完全看不明白風向,若無安冉解說,他根本不知道風平浪靜的京城,暗裡早已波濤洶湧。
裹挾在這渾濁的激流中,若沒個風向標,弄不好隨便一個大浪翻來,他便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安冉道,“時間差不多了,審訊應該已有突破了,咱們過去瞧瞧。”
“諾。”
陳波濤乾脆利落地應承,渾然不顧釺獄乃是梅花衛禁地,王公貴族無詔不得踏入。
半個小時後,陳波濤和安冉的車駕抵達了一個不知名的巷子,拐進巷內一善灰撲撲的大門,進入一個寬敞的院子。
隨即,陳波濤引著安冉進了一間窄門,才入門來,地板裂開一個洞口,洞口下延著一級一級的階梯。
三十米的階梯下,就是梅花衛在汝南的秘密監獄——釺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