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心都是憤怒和煎熬。
寧夏所題之聯,簡直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和皇元寺的臉上。
此聯好麼?
隻要不瞎,都能看出是絕頂的好,說一句流芳百世,大佛寺也會因此聯增輝添彩,也絕不為過。
可就是這樣絕頂的好聯,在誌海和尚等人看來,怎麼細瞧,怎麼覺得莫名諷刺。
第一諷刺,題聯之人竟然是真墟宗的。
真墟宗和皇元寺的恩怨情仇,簡直可以寫一部書了。
千年前,真墟宗有佛主種子,叛寺還俗,歸於真墟宗。
千年之後,真墟宗三代單傳之弟子,手書楹聯,掛於皇元寺最大佛寺門前。
第二諷刺,皇元寺從來都不憚於談因果業報,廣收信眾香火,以壯大己身。
信眾的供養,簡直是皇元寺的根基所在。
結果寧夏所題對聯說什麼?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持身正大,見佛不拜又何妨。
這不是明擺著說,進貢香火無用,爾等信眾都散了吧。
偏偏這樣誅心之言,卻被佛心石選中,自己打自己臉,連疼都叫不出來。
好好的一場隆法盛會,因為寧夏的存在,攪了個稀爛。
誌海和尚無比後悔,早知如此,當初又何必欠欠兒地去單獨給寧夏下這個拜帖。
很快,誌明和尚向眾人告個罪,扶了誌海和尚下去。
誌清和尚則揮開了大佛寺高達兩丈的大門,請眾人入新落成的大佛寺參觀。
眾人魚貫而入,寧夏落在最尾,無人和他說話,倒是一直和虢國夫人竊竊私語的華服青年遠遠望了他一眼。
至於虢國夫人從頭到尾也不曾看他一眼,寧夏打定主意不再理會這個會勾得自己心旌搖動,偏偏自己又把握不住的女人。
至於祝束流,早就被一乾高等學宮的宮長、教務長包圍了。
寧夏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幫人討論的必定是自己的前程問題。
然他注定不可能再去高等學宮走一趟過場,所以不管那邊商量出花兒來,也與他無關。
入得大門,迎麵而來的是長長的綠道,四處青磚碧瓦,花木扶疏。
寧夏選了一條幽靜小路,獨自前行,曲徑通幽處,竟傳來轟隆水流聲。
他正要循聲走過去,一道美豔的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正是虢國夫人。
今日的虢國夫人,隻著一件素袍,不知是不是禮佛的原因,她一張明豔迫人的臉上未施粉黛,即便素麵朝天,瑩瑩如玉、吹彈可破的肌膚,也透著一股讓人忍不住一親芳澤的誘惑。
烏黑濃密的墨發,用一根青絲帶皆在腦後,長長的發絲,墜在盈盈一握的腰間。
明明是一件最清新樸素的長袍,卻硬生生讓她穿出了旗袍的感覺,曲線玲瓏,凹凸有致,讓人忍不住便要血脈噴張。
虢國夫人攔住寧夏的去路,明豔的臉上掛著似喜似嗔的微笑。
寧夏麵上視若不見,實則心懷大亂,他預設的心理防線,在這可與明月爭輝的絕色玉顏麵前,立時成了紙紮的防線。
他不禁哀歎男人至死是少年,人到少年自懷春啊。
寧夏強作鎮定,不去看她,虢國夫人豐美的嬌軀輕輕一晃,攔住了他的去路。
寧夏向左,她便向左,寧夏往右,她便往右,還越靠越近,將寧夏的去路堵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