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許子威先生回來,又開始講課,嚴光卻沒有再出現,連著華強也翹課了。韓子道“他們……一個是去找……讖語了,一個是……去青樓了,孺子……不可教也。”
陰麗華知道去找讖語的事華強,那麼去青樓的就是嚴光了。
放學後,麗華向劉秀道“看那個嚴子陵一本正經的,真逃課去青樓嗎?”
劉秀笑了笑“子陵是太學裡出了名的風流才子,去喝喝花酒什麼都很正常的。”
鄧禹也道“他比文叔兄還大,早過了娶妻生子的年紀,對著美人當然比對著先生有意思。”和劉秀對視一眼,露出男人間的會心微笑。
麗華臉一紅,啐道“懶得理你們!”
兩人連忙追了上去,一左一右解釋道“那是他嚴子陵,我們可不是這樣的人,不信你去整個太學打聽打聽……”
正說著,華強追了上來,“陰華兄弟,我那日回去後好好翻了書,發現你真是有貴人相啊,今日且讓我幫你好好看看!”
陰麗華怕了他啦,連忙把鄧禹和劉秀一拉,說“快走!”三人跑著剛甩開他,迎麵就遇上了來歙。劉秀想拉著他們走開,來歙卻先開口了“文叔,你們這是去哪?”
劉秀道“今天是陰華第一天入讀太學,我和鄧禹準備帶他去外麵好好吃一頓,慶祝慶祝。”
來歙打量麗華一陣,眯著眼道“你也是新野人氏,我們算是南陽的老鄉了,今天就由我做東,一起到醉仙樓喝頓酒吧?”
陰麗華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劉秀施一禮,“三表哥盛情,我們恭敬不如從命。”
四人來到醉仙樓,來歙僅著最貴的菜滿滿點了一桌,又叫“再來兩壺上等女兒紅。”
等菜上齊,來歙將鄧禹和劉秀麵前的杯子滿上,向麗華道“陰華小兄弟可飲酒?”
鄧禹和劉秀忙道“他不會喝酒的!”麗華也跟著搖頭。
來歙笑了笑“男子漢怎麼不喝酒呢?”舉著的酒壺卻放下了,向劉秀和鄧禹道“那我們乾一杯吧,算是給陰華小兄弟接風。”一仰頭喝儘,劉秀和鄧禹也跟著喝了一杯。麗華拿過茶壺,斟上水,道“小弟不善飲酒,便以水代酒,進哥哥一杯。”說著喝一口。
來歙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次伯的弟兄,有他的氣勢。”跟著又問“你初來長安,可習慣否?”
麗華向鄧禹和劉秀各望一眼,道“有他們照顧我,很好!”
來歙又道“你不是朝廷正式學生,在大寢室裡可習慣?”
鄧禹道“陰華現在住在我的寢室裡,我搬到文叔的大寢室去了。”
來歙道“這可委屈你了。”
麗華奇道“怎麼你的寢室和文叔哥的大寢室有何不同麼?”
劉秀道“整個太學裡三千多人,但隻有五十人是官家指定過來讀書的。我們班裡就鄧禹和嚴光二人,其餘人都是自己花學費來讀書的。”麗華心道——可不就是與現代的統招生和議價生一樣的,鄧禹屬於編製內,劉秀是交了擇校費的。劉秀看她似乎明白,又道“人太多了,寢室不夠,就隻給這五十學子配了單間,其餘人都是四人一間房。我就和華強,韓子,朱佑同寢室。”
麗華點點頭,又向鄧禹道“我原還覺著你的房間小呢,想不到在這太學裡有個單間還是好的。隻是我現在鳩占鵲巢,可辛苦你了。”又向劉秀道“你們兩都這麼高大,寢室的床又小,可怎麼睡?”
劉秀淡笑道“我與鄧禹兩人,輪流打地鋪,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他。”
麗華看著他們都是一副輕描淡寫不以為意的表情,想著現在雖是春末,但晚間還是不乏寒意,他們為了自己寧可睡在地上,心下頗為感動。
來歙道“很好,我們都是南陽的老鄉,現在身處異鄉,很應該相互幫助。”又向麗華道“我與你大哥也算相識,你在長安有何困難儘可能來找我,來歙必當竭力。”
一頓飯完,來歙有事先走了,劉秀和鄧禹領著麗華在長安的大街上晃悠。鄧禹道“你三表哥向來上不喜歡麻煩的,連你平時有事都懶得理會,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劉秀嗬嗬一笑,“許是麗華的魅力大,連賴歙也情不自禁想幫她了。”說著和鄧禹對視一眼,兩人心下具已明了。
麗華懶得和他們貧,聽前方酒樓裡傳出一陣悠揚的古箏聲,那婉轉的曲調引人入勝,她不自主走了過去,鄧禹和劉秀急忙追上。隻聽伴著樂聲,一個女子的聲音柔美唱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她忽然記起從前在陰家時,陰識在彈奏古箏時似乎也唱過此曲,自是現在自己身在長安,而他在新野新婚燕爾何等逍遙,又怎會記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