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心中一落,忽然感到幸好先前沒有將這《赤伏符》直接給到強華,看樣子,這事情還是得找蔡少公才行。
等到六月初,強華好得差不多了,他便是道“麗華妹子,我考慮過了,我既是答應了文叔兄要為他找到《赤伏符》,那麼我便是要去做的。隻是天下之大,我並不知道該去哪尋,唯有先去找到蔡少公才是。你一女子,和我同上路實在不便。既然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那你便是先回新野去吧,我一個人去找蔡少公就是了。等我找到他,問明了《赤伏符》的下落,我自會將那書送去給文叔兄,希望能助他順利登基。現在世道混亂,我本該親自送你會新野的,但是時間不等人,文叔兄現在久不能登基,我需儘快去找到蔡少公才是。昨日那守門的老爹向我說了,蔡少公可能是向河北去了,我也要想法子過河才是。”說完他將收拾好的包袱背好,準備離開。
陰麗華心中一緊——《赤伏符》就在自己身上,他這一去,即便是找到了蔡少公,那也是找不到那書的呀!她忽然想起何不就讓他將此書送去給到劉秀呢?強華是他的同窗,又精通讖學,正是最最合適的人選!然,一想到沒有見到蔡少公,鄧奉那句話若是真的實現了,可怎麼辦?但再一想到若是就此耽擱,隻怕真會誤了劉秀稱帝的大好時機。她想到了他在宛城時的隱忍,想到了他失去那麼多親人,一路磕磕絆絆走到今天。明明能幫助他名正言順登基稱帝的《赤伏符》就在自己身上,難道就真忍心不幫他一把嗎?
左右權衡下來,對劉秀能否成就的大業的擔憂終是在她心中占了上風,即脫口而出道“強哥,你等等!”
強華回過頭來,道“什麼事?”
陰麗華從懷裡拿出那邊書來,正色道“《赤伏符》其實在我這兒。”
強華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當他看到了那本書封麵上的字,便是明白了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了。立時喜得一蹦三尺高,大笑道“太好了!這書怎麼會在你這?麗華妹子——你咋不早說呢?”說著準備伸手去拿。
陰麗華仍掛記著書中關於鄧奉的那句話,想著若是將書給到強華去實現劉秀的理想,那麼最後那一頁中預言鄧奉死訊的話可否會實現?她的心再次一緊,當強華伸手要拿過那本書時,她卻是將書猛的收了回來。
強華疑惑地道“這這是?”
陰麗華懶得和他解釋,轉身背對著他,將那書翻到最後一頁——便是記載著“鄧奉反於南陽,卒年二十二”那句話的頁麵,然後果斷的將其給撕了下來——也許撕了,便不會實現了。
強華驚得大叫“不要啊——”就想去搶那本書。
陰麗華隻拿走了那一頁,微微側身,由他將那書奪了去。
強華看一眼書,又是焦急地翻查起書中的內容來。
陰麗華道“你放心,我扯掉的並不是關於文叔哥稱帝那些,而是——”她頓了頓,還是覺得不能說出。
強華已經沒有功夫來判斷她的話了,他急匆匆地翻到了寫著“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的那段話,才是鬆了口氣,抬頭問她道“可是你為什麼要撕掉這最後一頁呢?那上麵到底是寫了什麼?”他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奇書,斷不想放過這其中任何的內容,說話間便是伸出手來想奪。
可是陰麗華將拿著那一頁書的手向背後一藏,根本就不想給任何人看。
強華無奈,隻得作罷。
看他並沒有強人所難,陰麗華才又道“這書,若是文叔哥問起,你隻管說是自己在蔡少公府上求得的,萬萬不要提起我來。”
強華奇道“這是為何?”
照他想來,劉秀現在另擁新歡,陰麗華為他登基立此大功,該是巴不得他記著自己的恩情才是,怎會不想讓對方知曉呢?
陰麗華蹙眉道“好了,就這麼說定了,這件事情全是你一人為之,與我無關。你快去河北吧,我也得早日回陰家了,大家就此彆過,你好好保重!”說完竟是先他一步,向蔡府外走去。
強華回過神來,也是追了上來。
可是陰麗華已經不再和他說話,他自己向那蔡府上的兩位老者告彆,也隨著陰麗華後麵快步走出了大門。
待到大路上,強華再次道“麗華妹子,你保重——有緣再見!”
良久,陰麗華終是從喉頭裡擠出了一句“再見!”
強華轉身便走——他實在急著將這讖書給劉秀送去。
陰麗華瞧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低頭看一眼仍牢牢握在手中那一頁書,心道“鄧奉哥哥,我對不起你了!”再不願多看一眼那張書稿,用力將其揉成一團,狠狠向遠處投擲過去,同時也像是想將自己為了這書中讖語,連日來的擔憂和恐懼通通丟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