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文算是明白祁同偉的意思了：“祁主任，這事確實是這個混賬東西的不對，我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如果祁主任認為不可原諒的話，我絕不包庇，該抓就抓，該拘就拘，當然，賠償是少不了的。”
祁同偉本來確實是想再搞點錢，那一百多萬的體量還是小了些，不過今天這個局是莫霄霖牽的頭，他的麵子自己必須得給。
不過怎麼個給法，這裡麵就大有文章了。
“何所，這事呢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不過誰都有父母，是吧？你先坐著，我上個衛生間，一會咱們再聊這事兒。”
何建文鬆了一口氣，祁同偉留有餘地，證明還有得談，最多是花錢了事，至於這件事情本身倒不重要，最多也就是個行政拘留，但如果祁同偉將事件提格，那自己這罪就比較難受了。
誅連可不是古代的產物，現代官場更以為甚。
這也是他今晚請客的原因，這祁同偉雖然隻是個副主任，但連馬曉文都跟著吃癟，更何況自己呢？
祁同偉起身離座，莫霄霖正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抽煙，見祁同偉出來，打了個招呼：“談妥了？”
“猴三這小子的底你摸過沒有？”
莫霄霖是明白了，祁同偉是要看猴三值不值得原諒，很客觀地道：“實事求是啊，這小子屬於那種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人，毛病肯定有，但都不算大事。”
“都是些什麼毛病？”
“就像你家那種嘍，基本上都是替政府乾活的。”
“他人呢？”
莫霄霖夾著手指的煙向樓下門口指了指，祁同偉就看到這家夥蹲在酒店門口的路牙上抽煙。
祁同偉想了想，下了樓，剛到門口，一輛寶馬疾駛而過，路邊的汙水濺了猴三一身。
猴三跳起來罵道：“我艸你媽的，開好車了不起啊，特麼的，等老子有錢了，一定買套雨衣。”
祁同偉忽然覺得這小子也挺有點意思，走到猴三身後，咳了一聲。
猴三扭過頭，連忙站了起來，訕笑著道：“領導，您這是喝好了？”
祁同偉左右看了看：“你那幫小弟呢？”
猴三尬笑道：“哪有什麼小弟啊，一幫孩子起哄，非要跟大哥。這年頭，哪有什麼大哥啊。”
祁同偉道：“你乾的事夠損的啊。”
“領導，您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們風不打頭雨不打臉，旱澇保收，到月拿錢，我家裡有個七十多歲的老娘要養，我又沒什麼本事，隻能乾點這些活來養活她。”
猴三低下了頭，眼裡似乎有了淚光。
祁同偉道：“你老娘是娘，彆人父母就不是父母了？瞧你乾的那些個損事，也就我爸沒什麼大事，不然我非把你卵蛋給擠出來。”
猴三透精，一聽這話，就知道祁同偉不找自己的麻煩了，小嘴滴溜溜地打轉：“謝謝領導放小的一馬。”
“少跟我貧。”祁同偉道，“想讓我不找你麻煩，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猴三打蛇隨棍上，連忙道：“領導，彆說兩個條件了，兩百個我都答應。”
祁同偉掃了他一眼，道：“第一，以後不準再乾這種事情了。”
猴三一臉為難地道：“領導，不乾這個，你讓我乾嘛去？”
“那個我不管，我告訴你啊，要不是看在你還知道贍養老娘一片孝心的份上，這事我肯定不會饒你。你有沒有想過，你乾的這些都是生孩子沒屁.眼的事？”
“我特麼連媳婦都沒有，哪兒還顧得上孩子有沒有屁.眼啊。”猴三很誠實。
“那你就不怕你老娘被人戳脊梁骨？”
“人都活不下去了，還能在乎多少？”猴三抽了口煙，眼睛裡有些失神，他根本不知道未來在哪裡，但凡有點出路，誰又願意乾這些讓人吐吐沫的事情來。
“領導，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祁同偉拍了拍猴三的肩膀道，“你似乎也沒那麼壞，上來一起喝一杯吧。”
猴三愣了一下，搖頭道：“領導，那張桌子我不夠資格做，謝謝你放過我一回。”
祁同偉也沒強求他，隻是道：“猴三，我的條件都說了，你自己掂量，如果我再聽到你乾什麼壞事，那舊賬新賬咱們一起算，你叔叔是派出所所長，真要辦你，他托不了底的。做任何事之前，都想想你老娘，你要是出事了，誰來養她。”
猴三感激地看著祁同偉，很是誠懇地道：“領導，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跟我講道理的人，你是好人。”
祁同偉撇了撇嘴，好人？好人會訛人一百萬？
“行了，彆給我發好人卡，你不肯上去，自己找地方吃飯去吧。”
看著猴三離開，祁同偉心頭有些感慨，猴三到底能不能改邪歸正他不知道，不過他的困境，跟當初甚至是現在的自己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彆，五十步與一百步而已。
你不能說他做的對，但一個有孝心的人，壞又能壞到哪兒去？
祁同偉放猴三一馬，莫霄霖有了麵子，何建文達到了目的，自然是皆大歡喜。
離開的時候，莫霄霖說真沒想到他會這麼輕輕鬆鬆地就放過猴三了，祁同偉幽了一默，這小子有點兒孝心，咱們給他一次容錯糾錯的機會。
走在回住處的路上，祁同偉琢磨著要不要把錢的事情跟楊思純說，這筆錢來得不是太光彩，想想還是算了。
不過買房的計劃被否定了之後，祁同偉琢磨著投資個什麼東西，把死錢變成活錢，但一時半會的心裡也沒個章程，隻能放在心裡。
回到家，吃過飯的老倆口正在客廳看電視，空調也沒開。
祁同偉把空調打開，老媽說不冷，不用開空調。
祁同偉知道父母這是在節省，心裡莫名地一陣酸澀，強顏一笑道：“爸，媽，彆這麼節省，電費花不了幾個錢，再說了，你們要是真凍出個好歹來，哪怕就是頭疼感冒，去趟醫院也不止花這點兒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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