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次，趙高將他們派遣至遙遠之地。
未曾料想，那一次，六護法一去不回，被張三豐以生死符束縛，在武當山鎮守門戶。
得知此事時，趙高的怒火幾乎燒毀了他的心肺。
假使武當山不遠離大秦，他早已率軍殺上山去。
之後，張三豐的聲望日益高漲，所行之事更是震世駭俗。
趙高猛然驚悟，張三豐已成為他無法觸及的存在。
今日一見張三豐，他的內心隻剩震撼、緊張、恐懼與憂慮。
趙高急切地想要知道，張三豐的實力究竟達到何種境地？他該怎樣應對？
扶蘇的心情則截然不同。
張三豐的大名，他聽過無數次。
對於這位修道高人，扶蘇既敬畏，又向往，還有一絲憂慮。
世人皆傳，張真人能輕易擊敗任何一位皇者。
雖是傳聞，但扶蘇深知，這幾乎是事實。
畢竟，能單挑十大頂尖高手，並憑一己之力鎮壓整個少林，這世間，又有誰能抵擋？
縱然百萬大軍環伺，也無法時刻守護在側。
況且，消滅百萬大軍艱難，但殺入其中取一人，難度驟降。
世人皆言張真人能做到輕而易舉，扶蘇不得不信。
身為帝國未來的繼承人，扶蘇渴望衡量張三豐的本事究竟何等強悍。
但這種試探絕不能草率行事。
否則惹怒張真人，後果不堪設想。
曉夢主動向張三豐請教，正合他之意。
“虛懷若穀，靜水流深。萬物並生，我以觀其複。”
“張真人，請賜教。”
曉夢話音未落，手中長劍已然揮出。
秋驪。
風胡子劍譜“十大名劍”位列第九。
此劍蘊含道家至理，蘊含天地間的生息之力。
莊周的《逍遙遊》便深受此劍啟發。
長久以來，此劍皆由道家天宗守護。
說起此劍，來曆非凡。
傳說當年吳越的鑄劍大師薛燭，為越王尋找寶劍配對歐冶子名劍純鈞，曆經二十年辛勞，終得一柄神劍。
得劍之日，薛燭也羽化歸天，故傳此劍承載著薛燭的靈魂。
張三豐依然端坐不動。
曉夢長劍一揮。
數丈之外，一口巨缸內盛滿清水。
隨著曉夢的劍勢，缸中的水化為劍氣飛出。
水在空中聚集，化為一個“道”字。
四周之人皆是高手，見曉夢出手，眾人無不震驚。
以內力駕馭每一滴水，使之凝而不散，懸浮於空。
此等手法，堪稱神奇至極。
曉夢手中長劍微顫。
由水凝聚的字搖曳不定，扭曲如蟲，卻隱隱透出道韻層層。
張三豐微微一笑。
“好！”
“小姑娘，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造詣，無論內力修為還是對道術的理解，均是天賦異稟。”
張三豐由衷地讚歎。
曉夢臉色微變。
張三豐的年紀與她相差無幾，這句“小小年紀”在她耳中略顯刺耳。
但對方是天下第一，若不展示真實實力，實有些說不過去。
曉夢手中的秋驪劍光閃耀。
巨大“道”字由水滴凝聚，似乎正在慢慢消散。
她還未發招，張三豐伸出手指向那個道字。
瞬間，曉夢感到如春風拂麵。
她的內力、道韻、劍氣，全部消散無形。
巨大的“道”字消失不見。
但緊接著，它又重新凝聚起來。
然而這次，卻有所不同。
巨大的“道”字由無數細小的“道”字組成。
張三豐嘴角上揚，輕輕彈動手指。
天空中“道”字飄灑翻飛。
目睹此景，場中所有人瞠目結舌。
趙高的額頭上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荀況、伏念、顏路、張良、楚南公、公孫玲瓏，都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竟是真實。
以內力操控水形成“道”字，已是極高明的手段。
非頂尖高手，難以企及。
“大師曉夢無需如此謙恭。”
張三豐左手輕輕一揮，一片柔和的靈力波動托起了曉夢的身體，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微動，指尖牽引著萬千“道”字在空中翻飛組合。
瞬息間，千百個“道”字彙集成一個巨大的“禮”字，緊接著，又瞬間變幻。那些“道”字化作“禮”，而原先的“禮”字卻轉瞬變為“道”。場上眾人，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感到呼吸沉重，這等修為，掌控水流竟如同信手拈來，更彆說將水分為數千股，每一股又變化自如。這樣的手段，猶如神鬼莫測。
張三豐，果真不負天下第一人的美譽。
楚南公摩挲著胡須，沉聲道“道家以天道駕馭萬物，無為而無所不為。上善若水，張真人以流水演繹道的最高境界。卻又以規則製約，賦予無常水性以秩序，這是儒家‘禮’的精神內核。儒道合一，卻又各具特色。道韻渾然天成，禮法其中。原來張真人不僅精通道術，還深諳儒家禮法。”
場上眾人神色各異，曉夢大師已認輸，張三豐卻並未收手，反而展示了更高深的駕馭技巧，這其中，隱隱透出警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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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身為秦國公子，宮廷成長，早已洞悉張三豐的暗示。李斯、趙高，更是老練，心裡明鏡一般。此刻見張三豐這等通天神通，三人額頭不自覺滲出細汗。
李斯一向認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任何高手在王權麵前，皆應俯首稱臣。然而，總有些人超越王權，不受其束縛，如撼動天下的鬼穀子。鬼穀子一怒諸侯懼，安居則天下息，他自然不受諸侯和帝國製約。如今的張三豐，亦是如此。
趙高眼中驚駭未褪“每一顆水珠，需獨立的靈力維持形態。控製水珠的數量越多，靈力之深厚就越可見。控製得越精細，靈力修為就越是玄奧深邃。張真人能將靈力分割為數千股，每股靈力又能獨立運作，將水珠凝成字。這樣的功力，世間前所未聞。”
趙高輕輕搖頭“這並非單純依靠靈力修煉所能達到，張真人之所以能至此，憑的是‘道’。難怪這些字中蘊含著天然的道韻。難道他已經超越人間武道極致，成就了真仙之境？”
公孫玲瓏瞪大眼睛“啊！這……”
不僅是她，觀戰的小賢莊弟子皆發出低低的驚歎。如此手法，令他們眼界大開。
張三豐手指再度輕動，原先的數千個“禮”字水珠驟然消散，如雨滴般散落空中。卻不落地，萬千水珠凝聚成一張薄薄的水盤。張三豐嘴角微揚，手指再次幾番挪移。
水盤瞬間分解，一串串由水凝聚的字急速形成，每個字都熠熠生輝。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
……
這些古老而深邃的字句，在空中閃爍，如同天籟之音，讓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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