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地城鎮外,終於見到了人,她的嗓子又乾又疼,還無法發出聲音,想打聽一下都沒有辦法。
雖然說不上是完全脫離危險,但是最驚心動魄的時候已經過了,疲憊占領全身。她走了一整晚,幾乎很少停下來休息,滴水未沾。身體搖搖晃晃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她聽了一些當地路人的交談,大約確定了自己的位置。她之前不曾來過這裡,但離京城沒有想象中的路途遙遠。可單憑腳力,又不熟悉路線,難道她堂堂公主要一路乞討回京嗎?
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引人側目,人們都躲他遠遠的,沒有人上前,當然她也不會輕易求救。
她在進城方向的路邊的一個餛飩攤旁站了有一會了。這裡人多,她駐足了許久,聽到了一些消息。
當然京城的消息大多傳不到這裡的小百姓耳中,人們大多議論的都是家長裡短,誰家的兒子現在混了什麼一官半職,誰家的姑娘還沒嫁人,聽了半天她也不知道京中到底有沒有人發現自己失蹤的事,也不知道翠萄錦萄她們有沒有采取行動。
人們坐在桌前,捧著一大碗餛飩,熱湯裡撒了些蔥花,一大碗熱乎餛飩才需要幾文錢,儘管餛飩麵多餡少,但是香氣飄的很遠,直往饑腸轆轆的蕭舒嫿鼻子裡鑽。
她,一國公主,居然淪落到身無分文,站在街邊看彆人吃餛飩。
疲憊、迷茫、憤怒,多種情緒全都夾雜在心頭。
好像離開京城,她就不再能呼風喚雨了。此時此刻,她連尋常家的女子都不如,仿佛喪家之犬,被一路追逐至此。那她到底憑借的是公主的身份,還是因為她是她自己。
看啊,這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身份,沒人對你畢恭畢敬。若是不能回京,她就算就此死在路邊都不會有人注意。
京中沒有找人的消息,她甚至都不能輕易去官府報官。她沒有驗明真身的手段,若是被當成詐騙犯或者是逃犯處置,那就更麻煩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後還能不能再講話了。
這背後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她到底是什麼環節掉以輕心,才導致一瞬間就淪落到了此等境地。
蕭舒嫿看見餛飩攤的老板娘好像在向她招手。她回過神來,她確實是在餛飩攤旁站了有些時間了,這時候再沒什麼人,她還這麼傻站在這裡,顯得有些突兀。這般感覺讓她有一瞬間想要逃離。
她這一生從來沒有過這麼窘迫過,她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沒有地方躲,她迎上老板娘的目光,那隻是一個樸實的婦女,蕭舒嫿走上去時,低著頭,仿佛是要接受什麼審判一樣。
那婦女拿給她一個碗,裡頭是一大碗熱湯,裡頭飄著三個餛飩。
蕭舒嫿連忙擺手想要拒絕。
“拿著吧小姑娘,不要錢。”老板娘又將碗遞近了些,“沒什麼能幫你的,暖暖身子也好。”
蕭舒嫿雙手接過碗的時候,手都是抖的。熱湯泛著熱氣,好像能熏出眼淚來。就那麼一瞬間,口渴、饑餓的感覺全都一起湧了上來。
餛飩攤的生意做了很久,攤子不大,雖然不至於每個有困難的人都能幫,但婦人能看得出來,蕭舒嫿像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看你這樣子,之前是在大府上做活的吧。”婦人開口問道。
蕭舒嫿小口小口飲著湯,禮儀與克製像是有肌肉記憶,並不是刻意為之。本能的舉手投足都顯示著她不凡的出身。
蕭舒嫿聽見婦人的問題,立刻停了下來,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她沒辦法講話。
“你可是被人拐到這邊的?要不要大娘幫你報官!”
聽到這話,蕭舒嫿想都不想,連忙搖起頭來。
婦人還要再說些什麼,後麵的攤主拉了她一把,中年男人斜了蕭舒嫿一眼,眼裡充滿了嫌棄之意,讓婦人少管閒事,趕緊將客人吃完的碗筷收拾了。
然後兩人又小聲說了什麼,蕭舒嫿聽不清,她舉著碗,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她心懷感恩將碗裡的東西吃了個乾淨,將碗放回攤子處,衝著婦人行了個禮,悄聲離開了。
她在京中,什麼珍饈美味沒吃到過,覺得那些都不過如此,如今卻被一碗簡單的餛飩湯暖了腸胃。
蕭舒嫿跟著眾人走動的方向,進了城裡。這裡遠沒有京城街市繁華,她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一直走著,一時想不出能有什麼方式能聯係上公主府,要如何能不被當成騙子,又如何能不被其他人所騙。
她緩慢得走著,突然有人在後麵快速跑過,她來不及避讓,被撞到了一邊,差點摔了一跤。
接二連三的倒黴讓她實在忍不住罵出來聲。
等等。
她能出聲了。
而且她還感覺到有東西從她的衣袖裡滑了出來。
她驚喜地發現,從袖子裡掉出來的是她的臂釧。她連忙將臂釧撿起,揣了起來。
這個臂釧她戴了很久,大小調節的正合適,打造得又十分輕便,所以她時常忘記正戴著這個飾品,經常就寢了也忘記摘下來。
此番她餓了許久,又連夜一直走著,身量消瘦了不少,臂釧鬆動,被人撞了一下便掉了出來。
既然她還能帶著臂釧,就說明綁她來此的人雖然把她一身行頭更換,但並沒有完全搜身。
蕭舒嫿像想到了什麼,用手在自己外衣上摸索了兩下,果然在腰間摸到了一個凸起之物。
她裡衣的扣子有一個被替換成了白玉暖石。這可都是值錢的東西。
如此她便有法子回京城了。
嗓子恢複大約也不能算是偶然,她覺得大約是熱湯的效果。
這般轉機出現,蕭舒嫿重新有了精神。她低聲自言自語了一會,將嗓子控製在一個合理的程度。
整理了一下外表,她腰都挺直了不少,有了不少底氣,直接走進了街上最大的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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