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倚梅園到西側門,她走了足足近半個時辰,中途休息了好幾次。
她不斷回憶祁王的情緒,還有他的憤怒。
千思萬緒如蠶絲般混著烈酒導致的疼痛,一起湧在心頭。
原來他當年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官兵押送流放沒有上前攔護,是因為他的母親也同時被打入了冷宮。
他那樣站在齊府的府牆外,也同樣是無助。
這一趟祁王府,齊清兒自己明白,祁王也一定動了要核實她身份的想法。
倚著支柱,又喘了一口氣。
他要查就讓他查吧!
齊清兒也自嘲般的一笑,不知怎的她懼怕淩王去核實她的身份,但她卻一點也不在意祁王去核實她的身份。
想到這兒,她望了望殘月,粉唇輕抿。
至少現在她了解了更多關於十五年前的冤情。
挪步繼續往前走,終於走到了西側門邊,遙遙地看見馬車在灰暗的街邊等著。
齊清兒走至街道中間又回頭看了一眼祁王府西側門。
一輛很不起眼的二輪馬車映入齊清兒的眼睛。
這輛不是她的那輛。
前麵掛著一盞琉璃紙糊成的挑燈,裡麵燃的當是油燈,映得馬車下麵的一小塊青石路麵微紅。
一馬一車一駕夫,隻影挑燈夜行。
似乎也並不想讓彆人發現。
齊清兒往街麵的黑暗處走了走,走到自己的馬車後麵,故意隱去自己的身體。
馬車由遠及近,竟也在祁王府的西側門停了下來。
車夫跳下馬車,繞到車廂後,揭開車布,同時恭敬地福了福上半身。
齊清兒更加好奇。
還有誰會隱人耳目地夜訪祁王府呢?
不一會兒,隻見一個清瘦的身軀,披著一件錦緞絨毛披衣,長發隻在左側束了一個隨意又有些嫵媚的發髻,沒有任何裝飾物。
殘月暗光下,顯有尤為的嬌小可人。
齊清兒遠遠地看著。
心中蕩起一波又一波理不清道不明的漣漪。
她到底是誰?
那個背影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同樣有些生疏地望了望祁王府的西側門,當是第一次登府吧!
齊清兒不由得想起在冷宮看到了一幕。
那兩個裝扮清水的女子,其中一個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和眼前的這個一般身高。
齊清兒不由得皺起秀眉。
冷宮之中又怎麼會有十五六歲的丫頭,近些年也未曾聽說過皋帝選秀之事,宮中自然沒有如此年輕的嬪妃能夠被打入冷宮。
若說是宮女倒有可能,然宮女犯了錯誤也當去掖幽庭等地,怎麼著都輪不到進冷宮。
齊清兒越想越覺得是自己多慮了。
此女子說不定是祁王叫到府上的玩物呢,又怎麼可能和冷宮扯上關係。
就像初蹬祁王府時見到的那個假公子。
祁王名義上尚未婚娶,背地裡竟是喜歡這樣養粉子,尋歡作樂。
那倚梅園中的酒席說不定就是為西側門外的這個人準備呢!
齊清兒餘光再次從這個十五六歲的女子身上掃過,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厭惡。這樣的祁王實在不值得她去心疼憐憫,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罷了。
轉身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純淨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