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飛快的將鏟頭裡麵的血泥弄出去,又從隨身攜帶的兜裡麵拿出一疊紙錢,燒了起來。
燒完拉著我就向回走,嘴卻嘟囔著沒完,說我們村的墳地出問題了,這要是晚發現幾年,人非得死光了不可。
還說要去找姥姥商量商量,這事他一個人擺不平。
回到村裡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姥姥在家,還是在她那個小屋裡麵呆著。
見到姥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大春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
姥姥好像也對大春不太感冒,陰著臉說有屁快放,沒事滾蛋。
大春也沒惱,直接將剛才在墳地的事情說了一遍,姥姥老神在在的坐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變化,眼睛半眯著,隻是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姥姥,這事你得那個主意,咱們龍水村一百多戶可經不起折騰!”大春看姥姥這個態度有些急,臉頓時撂了下來。
“你急什麼?”姥姥瞥了一眼大春,拉長了音調,臉上的那些褶子也抻開了,露出了下麵的老人斑。
大春被噎的夠嗆,那張臉憋得通紅,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這事都老黃曆了,也就你們這樣的小崽子不知道,沒多大事,你管好自己的那攤子事就行了!”姥姥慢條思語的說著,看她的樣子,好像真不是多大的事。
“老韓家跑棺了,那快墳地都快成絕陰地了,還沒事?”大春鼓著嗓子喊道。
姥姥這次也瞪起了眼睛,說道“我說沒事就沒事,你要是自認本領高,那就自己去解決,還來找老太婆乾嘛?”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清楚姥姥的眼珠,昏黃昏黃的,裡麵好像還有一些其他的雜質。
大春梗著脖子,臉憋得通紅,最終拽了我一把,喊了一聲走。
“你走可以,他得留下,我有事和他說!”姥姥拿著煙袋鍋指了指我,語氣很硬。
大春張嘴就想反駁,我一把將他拉到走廊,說你趕緊走,我一會就去找你。
大春說那行,要是你半個小時還沒回來,我就回來撈你。
我讓大春放心,將他送出院子,便回到了小屋,姥姥這會已經吧嗒上煙袋鍋子了,一屋子的煙。
“墳地的事,你都看到了吧?”姥姥吐出一口煙,陰著嗓子問道。
“看到了!”
我悶悶的答道,想了想問道“我家墳地下麵為啥還會有棺材!”
“知道你爺爺是怎麼死的嗎?”姥姥沒回答我,反問了一句。
我搖了搖頭,爺爺在我出生前就死了,連張照片都沒留下,老爸也很少提爺爺的死因,以前在村裡的時候,還能去上墳,去了縣裡上學以後,這些年我一共也沒回來幾次。
最奇怪的還不是這個,而是老爸留下的遺言,當初他被撞成那個樣子,彆的話沒留下,唯獨念叨著讓我遷墳,讓我把爺爺的墳遷出來,要不然兩年前我也不會回來,難道爺爺的死還有古怪?
“說句不好聽的,對於你家而言,這個村裡的人都該死!”姥姥冷笑了一聲,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我被看的有些發毛,姥姥的話也有些奇怪,什麼叫對於我家而言,村裡的人都該死。
從我出生到搬走,村裡麵的人貌似沒對我家做過啥傷天害理的事,頂多就是不怎麼願意搭理我家,小時候彆的孩子都是混在一起玩,我則是隻有一個大春。
“姥姥,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我再次問道,難道這裡麵還有內情。
姥姥吧嗒了一口煙袋鍋子,又問道“知道你爺爺的生辰八字嗎?”
我先是搖了搖頭,然後便愣在了那裡,事情有些不對勁。
所謂人死為大,不管窮富,人死了都得立塊碑,碑上一般都寫著死者的名字和出生日期,或者是一些簡單的生平,不過我爺爺的墓碑上好像什麼都沒有,隻有孤單單的一個名字。
我抬起頭看著姥姥,這裡麵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