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路燈投射出一條纖細的倒影落在地上,那一頭大波浪倒影最顯眼,我連忙抬頭去看高跟鞋的主人。
是我媽。
她柳眉大眼紅唇,微微擰著眉心說“你一個人晚上來這邊乾嘛?”
她聲音裡聽不出來半點喜悅、擔心,冷冰冰的。
我激動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把,差點脫口而出的一聲媽被卡在嗓子門口。
我靜靜看著她,希望能用眼神牽動她的心。
“我記得你,你是沈丫頭那同學,看見我兩次都叫我媽。”
我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她從閃片黑色手抓包裡拿出一根細長的雪茄叼嘴裡,用火機點燃吸了一口氣,朝斑駁的牆上一靠,也不怕弄臟她性感火紅的長裙。
“你是來找你沈丫頭的?”
我機械般點了點頭,眼前這女人的麵容那麼熟悉,可舉手投足間都是陌生,我真的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她隻是跟我媽長得像而已。
“沈丫頭沒告訴你嗎?她們搬家了。”
這是第一條聽見的第二個讓我措手不及的消息,先是退學,後是搬家,沈菲兒都沒告訴我。
“你知道她們搬家去哪了嗎?”
她吸了口煙吹出來,嫵媚的搖了搖頭“我可不知道,沈丫頭她媽一直挺懂規矩的,我還不想她搬家呢,可她們娘倆好像是遇見了什麼事。”
“什麼事?”
她眯了眯大眼睛審視了我一會,淡淡地說“昨天晚上有個嫖客上澀女郎,點名要沈丫頭。”
我張大眼睛,視線擴大了一圈,朝著她吼“你胡說八道什麼,沈菲兒是學生!”
“對啊,我知道,可那男人說一個月前上過她。”她吐出一口煙霧,“你那同學什麼情況,你了解嗎?”
好像有一塊石頭壓在我身上,這種話已經有四個人對我說了。
“我是過來人,她媽做我們這一行也不避諱女兒,她女兒遲早會放棄自己。”
她將燃著的雪茄丟地上,用高跟鞋踩滅,抬頭看著我“你這一次倒是沒纏著我叫媽了。”
沒等我說話,她轉身朝我來的那頭巷子走。
我呆呆看著她的背影,是真的好像沒辦法像前兩次那樣抱著她的腿哭喊著讓她認我了。
她剛剛那番話好像是在解釋她不認我的理由,她是怕我跟沈菲兒一樣。
雖然從我媽嘴裡知道沈菲兒搬家了,我還是來到了沈菲兒她媽店麵門口,澀女郎的招牌沒有了,換上了一根煙的招牌,裡麵的椅子沙發窗簾都換了。
從裡麵走出來一位比沈菲兒她媽要年輕的女人,那臉蛋白的嚇人,嘴紅的嚇人,上妝上多了。
她疑惑地問我“小姑娘,你怎麼朝這種地方跑啊?是不是沒錢用,想乾我們這一行?”
她的話讓我全身雞皮疙瘩冒了出來,我連忙說我找我同學沈菲兒。
她皺著眉想了想,想到是之前是店主,一臉冷漠說那娘倆昨天就搬走了,這店麵現在被她租了。
問她沈菲兒和她媽的下落,她絲毫不知。
想想也是可笑,沈菲兒都沒告訴我,她們又怎樣會知道。
我知道沈菲兒是故意不告訴我的,她是要跟過去的人和事徹底告彆,她潛意識應該還擔心我把她的事說出來吧。
我認為會一輩子是朋友的女孩就這樣消失不見,一句話都沒留給我。
第二天中午,我收到了一個快遞,裡麵放著一本生理書,雖然沒寫任何話,但是我知道是沈菲兒寄給我的。
我花了三天把那本生理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像上了一堂性教育生理課,知道了所有那個年齡還不知道的事。
那本書讓我看清楚了男女的結構,知道了性是多少謹慎的一件事,我更加可憐十三歲的沈菲兒所經曆的事,也更加理解她,我想等她的傷口愈合的好一些了,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麵的。
我也更加仇視我叔叔,他是我親叔叔啊,卻像個禽獸一心要把我拉到和沈菲兒一樣的沼澤地裡,比直接打死我還可惡。
我暫時將要我媽認我的事放在了一邊,在學習上發憤圖強,周末、假期寄宿生都回家了,我呆在宿舍裡看書做題,一個月後,我不僅把落下的課程補了回來,還自學了後兩周要學的內容。第一月月底考試時我因為受傷住了兩周院考砸了,這第二月月底考試時我全班第一名,語文是滿分,其他科目丟隻丟了幾分。
語文老師不再是老胡,是個優雅的女人,發卷子的時候表揚我,說語文是門很難拿滿分的科目,因為有作文題,可她卻在我的作文裡麵連一個錯誤標點符號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