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竽已經喝了兩杯酒,是她的酒量極限了,再喝下去要誤事,又不想當著這麼多人駁陳嘉林麵子,笑著問“換成果汁行嗎?”
陳嘉林意識到自己考慮不周,搔了搔耳朵,從容地給她換了個乾淨的杯子,重新倒上橙汁。
兩人碰了一杯,陳嘉林看著她,仰脖,一口悶了杯中的白酒,隻留給她四個字“前程似錦。”爛俗的祝福,也足夠真誠。
陸竽笑了笑“你也是。”她喝了果汁。
陳嘉林瀟灑地轉身,回到自己的位子,繼續跟身邊的男生交談,仿佛那一出隻是為了告彆過去,翻過一篇。
他們來得早,不到九點聚餐就結束了,部長在隔壁ktv訂了包廂,請大家唱歌,還能再玩一個多小時。
陸竽對唱歌不感興趣,跟部長打了聲招呼,準備回學校。小柳想去ktv,扭頭看她“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沒問題。”陸竽揮了揮手。
她站在酒店門口等車,身後也有一些不去ktv的成員。
沒多久,駛來一輛出租車,陸竽走下台階,準備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發現上麵坐了個小朋友。司機阿姨扭頭對著車窗外的陸竽抱歉道“我女兒發燒了,剛帶她去醫院看過,送完這一趟我們就回家了,麻煩您坐後麵。”
陸竽笑笑,表示理解,拉開了後排的車門。
她坐進去後,還沒關上門,被一隻手把住了,她沒能關上。陸竽側目看去,是於巍,她就往裡坐了坐“你也不去ktv嗎?”
“嗯。”於巍坐在她旁邊。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喝得不多,在包廂裡待久了會沾上味道。
“到關大。”於巍對前麵的司機說。
司機阿姨啟動車子前,看了眼自己的寶貝女兒,小朋友額頭上貼了退燒貼,臉蛋燒得通紅。她很擔心女兒,沒怎麼注意後排的情況。…
陸竽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僅剩的一絲理智讓她倒向車窗那邊,接著就失去意識了。於巍攥緊了手裡的東西,重新塞回褲子口袋。
對麵前的司機阿姨說“去季豐酒店。”
“啊?”司機阿姨這才看向後視鏡,那個女孩大概是喝醉了,已經昏睡過去,被那男孩撥過腦袋,靠在他肩頭。
於巍從後視鏡裡直視司機雙眼,儘量平靜地述說“我女朋友喝醉了,回宿舍沒人照顧,我不放心她。”
他們兩個確實是一起上的車,也說過話,彼此很熟的樣子,司機阿姨沒懷疑他的話,改了方向,繞去季豐酒店。
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於巍抱著陸竽下車,單手扶著她,從她隨身攜帶的斜挎包裡找到一個卡包,翻開,入眼的透明夾層裡是江淮寧的照片,笑得那樣陽光燦爛。
他這一輩子沒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於巍走到前台,開了一間房,抱著女孩進電梯。
櫃台後的服務人員對此見怪不怪“這是男女朋友一起開房,還是撿屍的?不會出什麼事吧?”
“你哪來那麼多腦補?”
“可是,那個女孩不省人事……”
乘電梯到十六樓,門打開,於巍公主抱起陸竽,踩在走廊深褐色的地毯上,沒有腳
步聲響起,整條走廊都很寂靜。
他找到訂的那間房,刷卡開門,把她放到床上。
他去把門反鎖了,踱步回來,站在床尾居高臨下看著她。
偌大的房間隻亮起一盞玉蘭花狀的小壁燈,昏黃的光在她臉上覆蓋一層,像蒙了一縷薄薄的輕紗。
於巍凝視她許久,心裡想的是他從沒離她這麼近,像一對親密的戀人。
他也想擁有她,拿他的一切來交換都可以。
他的一切……他是個再貧瘠不過的人,他的一切也不值錢。
這樣的想法促使他頭腦清醒,越是清醒,他越能認識到,江淮寧有多令人羨慕,他有好的家世、至交好友、光明的未來、坦蕩的人生。
他還能擁有這麼好的陸竽,太不公平了。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這種不公平。
怎麼做都是徒勞,不如徹底放棄。
三月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