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都到菩薩腳下了,不進去拜一拜菩薩會不高興的。”陸竽說得頭頭是道。
夏竹笑了聲,叫她正月裡彆亂說話。
一群人走走停停,用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看到寺廟的大門。
陸竽累得不行了,兩條腿仿佛不是自己的,抬頭往前一看,果真是香火鼎盛。大雄寶殿中供奉著神態莊嚴的釋迦牟尼佛,門前排隊進香的人多如流水,或求金榜題名、或求事業有成……他們都一臉虔誠。
其他的佛殿也有人排隊上香。
陸竽臉上多了絲異色,捏了捏江淮寧的手,他感知到的下一秒就俯身低頭,聽見她用很小的聲音問“我想去洗手間,不知道往哪兒走。”
早晨喝了一杯豆漿,路上暈車難受,她喝完了保溫杯裡的陳皮茶……
“我先問一下。”
江淮寧鬆開她的手,到他媽媽跟前問了問。孫婧芳也是第一次來,不清楚方位,轉頭看向邊上的夏竹。
夏竹看了眼兩手插兜眼睛望天的陸竽,有點無奈,指著旁邊的岔路跟江淮寧說“繞過那片竹林,後頭有個院子,裡麵就有洗手間。”
“人有點多,我陪她過去,你們先去買香,不用等我們。”
江淮寧安排好,帶陸竽去找洗手間。
陸竽看到院子裡女洗手間外排的長隊,頓時眼前發黑,這要排到什麼時候?
她朝幾步外等著她的江淮寧露出一個苦笑的表情。
等了將近二十分鐘,終於排到陸竽,她上完廁所出來,呼了口氣“我們走吧。”
他們兩個在大雄寶殿前擁擠的人群中沒找到家人,繞到後麵的彌勒殿、藥師佛殿轉了一圈,也沒瞧見。
“可能我們耽誤的時間久了點,他們上完香去寺廟其他地方逛了。”江淮寧拿出手機給他爸打電話,“我問問他們在哪兒。”
鈴音響了許久,大概是周圍人多,聲音太過嘈雜,他爸沒聽見手機響。
陸竽於是拿手機給她媽媽打電話,同樣沒人接。
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決定自行閒逛,也許能碰見他們。
不知走到了哪座殿宇,陸竽不經意地瞥見賣香的攤位,過去買了幾支香,比一般香線的規格大很多。
“來都來了,既然找不到爸媽他們,我們進去拜拜吧。”陸竽分給他幾支香,撇著小嘴吐槽了句,“好貴啊這香,這麼點兒要兩百塊,菩薩可得保佑我事事順意。”
江淮寧笑了笑“心誠則靈。”
兩人點燃了手中的香,跟隨其他人前去進香,先前沒注意,眼下陡然發現進出這座寶殿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
他們沒經驗,有樣學樣,手持香舉過頭頂鞠躬拜了拜,嘴裡念念有詞,大概是在跟菩薩講心願,而後將香插進香爐裡,離開前雙手合十再拜一拜。
從人群中出來,陸竽拉住江淮寧的手晃了晃“你發現沒……”
她還沒說出自己發現了什麼,江淮寧就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發現了。”
陸竽“……”
兩人沒來得及進一步交流,甫一抬眸,正對上幾位家長笑意盈盈的麵孔,他們不知從哪裡過來的,圍觀了多久。
陸竽一頭霧水,沒忍住問了出來“你們笑什麼?”
“這裡的送子觀音很靈的。”夏竹忍著笑說,“每年初一前來進香的已婚女性特彆多,也有為女兒、兒媳來求的女性長輩。你倆這是……”她語調略帶遲疑,“打算要孩子了?”
孫婧芳思忖少頃,心想八成是這兩孩子沒弄懂拜的哪尊菩薩,說“竽竽的工作室籌備得差不多了,年後要啟動,應該沒空吧?”她其實也不確定這對小夫妻的計劃。
陸竽麵色尷尬中帶著一絲勉強的笑意“我們……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手繞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掐了一把江淮寧的後腰泄憤,你是怎麼帶路的!
江淮寧非常無辜,寺廟裡十幾尊佛菩薩,他哪裡清楚每尊負責的心願不一樣。
幾人說說笑笑離開這座寶殿,陸竽回頭望了一眼殿中慈眉善目的送子觀音,有些哭笑不得,心裡默念菩薩彆怪罪。
下山的路更不好走,天空飄起了雪花,風也比來時刮得大了,吹得山石台階兩旁的翠竹簌簌作響。
江淮寧和陸竽走在前麵,陸竽嚷嚷著腿好酸。
江淮寧快步走到下一級台階,在她麵前半躬下身“上來。”
家長在後麵看著呢,平時隻有他們兩個人在的私底下,她讓他背就沒什麼,當著家長的麵她不得被說教。
短短幾秒陸竽想了一堆,伸手拍了拍江淮寧的背“不用了,走吧。”
“快點,擋住彆人的路了。”江淮寧回頭看她一眼,“彆不好意思,老夫老妻了。”
陸竽說什麼也不肯。
江淮寧不再說了,簡單利落地握住她的膝彎,將她整個人扽到背上。陸竽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死了,害怕栽下去,隻好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急切道“我說了不用背,你想害我挨罵?我媽一會兒該說我欺負你了!”
“咳咳,手鬆一點。”江淮寧脖子被她勒痛了,“是我要背你,不是你主動的,要罵就罵我。”
後麵幾位家長看在眼裡,並沒有陸竽預想中的責怪場麵。他們才沒那麼多閒心管小夫妻間的情趣。
不僅沒責怪,反倒學起小輩。陸國銘手肘碰了碰旁邊的夏竹“老婆,我攙著你,下雪了路滑。”
江學文立刻跟上,抓住孫婧芳的手,也不問她的意見,兀自放在自己的臂彎“老婆抓穩了。”
陸延雙手抄進衝鋒衣的口袋,縮了縮脖子。他出門前沒想到山上這麼冷,為了耍帥沒穿保暖衣,凍得直打哆嗦。眼睛轉了一圈,發現就自己一個形單影隻,像個傻瓜。
陸竽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幕。她的少年被歲月洗禮,褪去青澀長成如參天大樹般的男人,背部寬闊,腳步沉穩,在漫天飛雪裡,背著她走過佛殿前一級一級的山階。
冰雪因他而融化。
到了山腳,陸竽從江淮寧背上下來,腿有點麻了,一瘸一拐地蹦到江淮寧跟前,仰起臉看他“是不是很累?好幾次讓你放我下來你不肯。”
她頭頂的紅色毛線帽落了一層白雪,鼻尖和眼睛被風吹紅了,襯得她玉雪可愛。將來他們的女兒若是長得像她,不知會有多麼惹人疼愛。
“不累。”江淮寧彎唇笑說。
“騙人。”陸竽溫熱的指腹在他額頭輕輕蹭了下,“都出汗了。”
江淮寧拉下她的手,團在手心裡。
山腳下熱鬨得像進入了集市,空地上擺滿了小攤,賣什麼的都有。
新鮮采摘的草莓,裝在紅色的小塑料籃子裡,旁邊用紙板寫著三十元一籃。有賣花的婆婆,麵前堆著臘梅、雪柳、山茶,不時用手拂去花瓣上的雪。也有賣手工編織玩具的小販,一邊抖著手編織,一邊叫賣……
佛菩薩的腳下,眾生平等。
江淮寧視線停了幾秒,走過去買了一籃鮮紅草莓,一株含苞待放的紅梅,還有一隻手工編織的小老虎。今年是虎年。
他把買來的東西送給陸竽,討好道“老婆,新的一年,多多關照。”
“你才應該多多關照我。”陸竽抿唇一笑,眼裡春光明媚。
陸竽拿不了這麼多東西,隻握著那株紅梅,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有淡淡的梅花香,混合著雪水的味道。
他們手牽著手,在雪地上留下一長串腳印。誰也沒有注意,枝頭那一朵花苞在冰雪裡綻開了花瓣。
——完——
來晚啦,大結局字數超過了我預計的,還要想一想完結感言……:3”∠
作為“說書人”,故事講到這裡就結束了。還是那句話,在另一個世界、書裡的世界,他們的生活還在繼續,會一直甜蜜如初。
我有時候會覺得江淮寧和陸竽在一起沒多久,可是,仔細算一下,他倆認識的時候,陸延小朋友才讀小學二年級,一轉眼,他都上高二了!這麼一算,是不是恍然驚醒,他們居然認識這麼這麼久了。好新奇的感覺。
好啦,又到了說謝謝和再見的時候了。
謝謝讀者朋友們的包容和支持,謝謝一路的陪伴。
我們下一本再見。
翻開這本書,好像打開了高中回憶錄,平淡中伴隨著些許波瀾,總的來說偏向細水流長。下一本長篇我一定要寫個刺激的故事開開胃!一定!
不過開長篇前,大概會寫一本短篇治愈係暖文,不確定什麼時候能開出來,我還要修出版稿。或許下一次跟江同學和陸同學見麵,是實體書裡~
啊,但願不會太久。
想我了就來找我玩,拜拜,朋友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