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位大俠，他年少時父母被仇家殺害，他苦練二十年，終於成為一代高手，找到仇人將其滅門報仇了。”
“但就在大俠準備離開時，他發現仇家中還有一個幾歲的小孩子活著。”
“當時大俠身上有一塊孩子愛吃的糖，手裡有一把刀。”
“大俠將糖果和刀子同時遞給了那孩子。”
“師父，你說那個孩子會選擇什麼？”
【是拿糖，還舉刀。】
小姑娘的聲音清亮悅耳，故事被她簡單訴說後，本來在饒有興趣聽著故事的蔡莊主，臉上的笑意忽的消失了。
“如果我是那個孩子，我拿糖果吧。”
“這故事中的大俠，既然願意給糖果，似乎不願意斬儘殺絕啊。”
“上一輩的仇恨，不累及下一輩。”
“隻要那孩子放下仇恨，說不定能平安活一輩子。”
彆看風老頭風裡來雨裡去的，身上其實是有大義的。
“可師父，他親眼看到大俠殺了他全家，他不可能忘記的。”
“就像是當初的大俠，不就不曾放下仇恨嗎？”
紀瓊華笑著提醒。
“選擇糖果，說明這孩子城府極深，此子斷不可留啊。”
拖著長調的聲音，似有暗示。
“那如果那孩子選擇刀子呢？”
唐娘好奇接話。
“選擇刀，說明他殺性重，此子斷不可留。”
他選擇刀子，隻能說明他是想要報仇的，若是留下他性命，若乾年後，說不定大俠的後代也會成為這個孩子。
兩種選擇，同樣的結局，唐娘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可若他兩種都不選呢？”
蔡莊主接話。
他手裡的酒杯早已空了，他卻沒放下，看向紀瓊華的目光，帶著迫切的渴望。
仿佛在渴求一個答案。
“兩樣都不選，說明他一身反骨啊，此子斷不可留。”
人性是複雜的，可以貪生怕死，也能奮起反抗。
無欲無求的那是神仙，不是人。
當一個人什麼都不要時，對方很可能在圖謀更大的。
這個答案讓蔡莊主眼神變得複雜，他腦袋下一瞬往蔡卓的方向偏過去，中途又忍住了。
“紀小姑娘，這個故事可說，若是那孩子兩樣都選了呢？”
蔡卓輕聲開口。
他一手搭在蔡莊主身後的椅子上，那雙本該含笑的雙眸，變得幽深淡漠。
下一瞬，那眼神又正常了。
“既要又要，說明他貪欲極重，同樣是……斷不可留。”
紀瓊華直視著蔡卓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
“那麼豈不是說，這個故事最終的結局，隻能是那個孩子身死咯？”
蔡卓再問，低沉的語氣，讓屋子裡的習武之人都敏感起來。
唐娘抓住唐無憂的手，唐立坐直身體，在他掌下，酒意被內力逼出。
就連林瑤，身體也傾向紀瓊華的方向。
唯獨風老頭，沒事人似的，靠著椅子在剔牙。
“是。”
“既然心狠手辣屠了滿門，就說明那大俠本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殺了那孩子，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否則，隻是一代代的複仇，直到某一天，其中一方的所有親人全部被屠儘。”
很難想象，一個五歲的孩子嘴裡能說出這番話來。
紀瓊華把玩著手上的哨子，垂落眉眼，遮掩眼底的諷刺。
【一邊殺了人家全家，一邊又虛情假意留下那個孩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