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隋梁郡時,家境落魄,虞璟養成了獨自沐浴的習慣,後來家中仆役漸漸多了,她卻保留了這個習慣,在沐浴梳洗時亦不再需要侍女服侍。
翠婉端著壓驚湯和一些熱食來到虞璟屋中時,她剛梳洗好,長發濕漉漉的仆散在身後,白皙的麵容因為剛剛沐浴過的緣故顯得紅撲撲的,平添了幾許嫵媚,竟讓她一時間有些看呆了。
“翠婉,翠婉?”
虞璟喊了兩聲,翠婉回過神來,將托盤上的吃食都放在桌上,虞璟本就有些餓了,雖是清粥小菜,倒也吃得開懷,邊吃邊不忘誇讚翠婉的好手藝。
翠婉伺候她喝了粥,才板著臉說道“奴婢哪有小姐說的那般好?您過些日子就該出嫁了,怎能讓自己去冒險?小姐日後還是少與雲姑娘來往的好,她人雖好,卻太過危險了!”
沒有哪家貴女閨秀會好端端惹上大麻煩,雲蕎今日受了重傷,顯然是惹到了大麻煩,她雖待人有禮也很客氣,但和虞璟的安全相比,翠婉的心自然是偏向虞璟的。
這不單是翠婉的擔憂,亦是虞夫人所擔憂的。
今日虞璟渾身狼狽回來,著實讓大家都嚇著了,翠婉亦是如此。
虞璟明白她的一片關懷之情,所以聽了這些話並未多想什麼,隻朝她撒嬌道“她畢竟是我的朋友,見她有難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觀?你們放心,我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翠婉聽了她的保證,臉色才好了些,又囑咐虞璟早些歇息,才收拾了碗筷離開。走之時又說道“夫人讓小姐這些日子彆出門,安心待嫁。”
虞璟點頭,翠婉才滿意的離開。
阿母不讓她出門,無非是怕她去找雲蕎又遇上什麼危險。虞璟無奈的笑了笑,其實他們大可不必擔心,雲蕎受了傷,約莫需要休養上一陣子。
喚來侍女又洗漱了一番後,虞璟熄了燈準備歇息。
不知怎得,躺在床上竟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隻要一閉上眼,華昀的麵容就會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尤其是他的眼睛——
明明是很溫暖的一雙眼睛,卻隱隱透著怒意。
似乎是在生她的氣?
可,為什麼呢?
·
原本以為會失眠一整夜,卻又不知何時入了夢,到了半夜,又從夢中驚醒,再次起了一身冷汗。
她無端又做了那日在驛館時同樣的夢,原本以為已經忘記的夢,又生生浮現在了腦海中,越想竟覺得越真實。
越真實,她就越不敢閉上眼,生怕再次夢到那些場景,直到次日一早翠婉前來服侍她起身時,她仍環抱著自己端坐在床上,一直沒有入眠。
·
那之後,楚原回了書院,虞璟再也不曾跨出虞家大門一步。
她也曾想過去探望雲蕎,但那日的事對虞家上下影響太大,虞夫人看得很嚴,不肯讓她出門,加之婚期漸漸逼近,她便歇了那顆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本以為雲蕎在休養些時日後會登門拜訪,因為在虞璟的印象中,雲蕎對待朋友總是十分熱忱。而讓虞璟失望的是,雲蕎卻始終不曾來過虞家,好似不知虞璟已經回到上京一樣,直到虞璟大婚那一日,她也不曾出現過。
·
渝曆一百三十三年九月初七,晴,宜嫁娶,虞璟大婚,即將成為這個國家的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