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色生香!
想起如紫憐就不得不聯想起她最後的淒涼下場,也許能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手裡她無怨無悔,隻是,這樣的結局未免太教人傷感心寒。玉蘭曦就很不喜歡這樣,因為她曾經親眼見證過如紫憐和醜祈的相知相愛,最後又親眼看見醜祈親手殺死了如紫憐,她不知道自己是為如紫憐感到悲傷,還是為如紫憐和醜祈之間的感情傷感,又或者她也是在感慨自己的遭遇?
兩個曾經相愛的人到最後淪為陌生人,這種痛苦玉蘭曦不是沒有經曆過。而落明月也永遠是她不能釋懷的痛,難道太美的承諾隻因為他們那時太年輕?
玉蘭曦對這個解釋並不信服。
婉轉動聽的歌聲隨著悲傷的情緒慢慢轉低,直至不再可聞,紅牆黃瓦間,白雪飄茫間,她單薄的身影就那樣立在天地之間,酷寒於她而言已經沒有了感覺,隻有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在流血,流淚。
玉蘭曦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悲傷情緒的漩渦,而且難以自拔。
她卻沒注意到有一個人早已躍牆而入,那人撿起雪地裡的貂皮,抖去上麵的雪花,然後走到玉蘭曦身後,輕輕地為她披上。
玉蘭曦嚇得不輕,猛然回身之際,足下一個踉蹌,隨之整個人向後傾倒,她驚呼一聲,忽感腰間傳來一道力度,本是向後傾的腰身被人攬在空中。她這才定睛一看,失聲道,“平齊王?”
沒錯,突然出現的人正是平齊王慕燁。
慕燁微眯著細長的眼睛。淡淡的看著她,手臂一施力。就把她整個人攬起。
不可思議!慕燁居然會出現在這裡?玉蘭曦定了定神,又道,“平齊王為何願意見蘭曦了?”她可是記得自己跑去北行宮見他,反而吃了閉門羹。
慕燁很想告訴她,他是因為聽見她的歌聲然後來的。本隻是想遠遠地望她一眼就回北行宮的,卻發覺提香軒異常安靜,他忍不住好奇,然後貓著步子把整個提香軒小心翼翼的勘察一遍,發現偌大的提香軒就隻剩下玉蘭曦,直覺告訴他,玉蘭曦一定是被慕允冷落了。
雖然他有千言萬語想說,但他都不可能開口了。因為自從那晚後,他已經發出任何聲音了,而玉蘭曦對這些渾然不知。
她見他半天不語,眨眨眼道,“為什麼不說話?是不屑還是不想和我說話?”
慕燁淡淡看著她,眼簾微垂,默然轉身走到牆邊,然後什麼也沒留下就飛牆而出。
望著就這樣消失而去的慕燁。玉蘭曦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他到底是幾個意思嘛!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來,又不言不語的直接走人。嗬,他當她提香軒是茅房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望一眼四周空寂無人的院子,玉蘭曦長長吐口氣,垂頭喪氣道,“也許這裡還不如茅房呢!”因為茅房可比提香軒熱鬨多了。
不知不覺過了半月。這半個月來除了玉蘭曦自己,就隻有兩個人來過提香軒,一個是三天來送一次生活用品和食材的柴音,還有一個人就是慕燁,不過慕燁的頻率一天比一天頻繁。而令玉蘭曦特彆不解的是,對於她的追問他現在是吱都不吱一聲,也從來不主動說話,有一天她還故意調侃他說,“平齊王,你到底是有多麼惜字如金?不然就是被毒啞了?”
那時候她看見他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驚訝得目瞪口呆時,又見他扯著嘴角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見他搖頭玉蘭曦才終於鬆了口氣,她就說嘛,自己是胡說八道的,怎麼可能就正好說中了呢?
慕燁經常會很早就來到提香軒,那時候玉蘭曦還在溫暖的被窩裡呼呼大睡,隻是當她醒來開門時又沒見著慕燁的人,隻看見門口雪地裡留下一雙深刻的腳印。
到了傍晚慕燁又會再來一次提香軒,這日紅霞染天,慕燁果然又準時的來了,玉蘭曦也早就在坐在門口等他來了,看見他踏著白雪,飄逸若仙地向自己走來,她雙手托著下頜,望著南牆下的一株梅花樹,靜默無語。
半個月的默然相處,所以就算他們沒有語言交流也不會有絲毫尷尬。慕燁來到她身邊坐下,然後和她一起望著安靜的院子發呆。
玉蘭曦偶爾瞄一眼慕燁,發現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論表情還是坐姿都透著一股莊嚴與冷酷,是啊,他是慕燁不是慕允,慕允是溫柔的,而他慕燁是冷酷的。
陰沉沉的天空悠悠飄下幾朵雪花,玉蘭曦感慨一聲,“每天到了這個時候就開始下雪。”
慕燁沒有回應她,雖然她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心裡還是有些不爽,而就在這時,她眼睛忽然一亮,一蹦而起,噔噔噔的下了台階跑到院子裡,然後來到南牆邊的那棵梅樹之下,仰著小臉,驚奇地望著梅樹枝頭,隻見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此刻竟然正在綻放,這樣的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玉蘭曦怎麼能不激動?
風雪漸大,而梅骨朵兒越是酷寒中才會綻放,玉蘭曦冷得在原地跳,可是她也不肯走,她想看那朵梅花完全綻放後的樣子。
梅花雖然還沒有完全綻放,可是玉蘭曦已隱隱聞到一股清幽而淡雅的梅花香。
隨著風雪越來越大,梅花終於完全綻放開了,那冰心玉骨般的小花紅豔似火,在凜冽的風雪中傲然而立。
玉蘭曦喜歡極了,她想伸手摘下那朵梅枝,但因為身高有限,無論是她踮腳還是跳起來,彆說要摘,就連碰都碰不著。玉蘭曦十分氣餒,連著蹦跳了十幾下就是挨不著,她覺得自己就像站在葡萄藤下的狐狸,吃不到葡萄隻能眼巴巴地望著。
就在她垂頭喪氣之際,一個身影來到她旁邊,然後抬手輕而易舉的摘下梅枝,送到她麵前,她愕然抬眸看,是慕燁。
玉蘭曦不好意思的接過梅枝,頷首彎身道,“多謝平齊王。”
慕燁淡淡的看著她,緩緩抬手向她臉頰伸去,玉蘭曦怔怔地望著他,因為緊張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眼看他的手指就要觸摸到她的臉蛋兒時,卻忽然停在了半空中,風雪間,梅樹下,兩人對視良久,他目光微動,停在空中的手也忽然改變了方向,為她拍去左肩上的雪花。
玉蘭曦的目光微斜,然後又抬眸望著他,愣了片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多謝平齊王。”
慕燁為她拍去左肩的雪花後就把手收回來,然後背在身後,板著臉看她一眼,身子微轉,麵朝梅樹,就懶得再理會她。
玉蘭曦氣得咬牙切齒,但她又實在對他發不出脾氣,看了看天色,用非常隨便的語氣問他,“天黑了,我去做飯,你要不要在提香軒用過飯再回去?”這句話絕對不是她第一次問,半個月來她幾乎每天都有問他,對於他的回答她也已經有些麻木不仁,無非就是搖頭,然後默然轉身而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慕燁竟沒有轉身而去,而是朝她點了點頭。
玉蘭曦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等她把自己的表情整理好一遍,她將手中的梅枝塞給他道,“那你先回屋裡坐會,爐火我早就燒好的,我下去小廚房了!”說完,她就轉身向小廚房走。
等她把做好的飯菜端回屋裡擺好,外麵已經是黑得不見五指,屋子裡也點起了蠟燭,玉蘭曦把碗筷擺好後才坐下,她拿起酒壺正準備為慕燁斟酒時,慕燁卻對她搖搖手。
玉蘭曦皺眉看他,“不喝酒嗎?”
慕燁搖頭,他望望燭火,又指指酒壺,玉蘭曦愣了片刻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原來他是嫌酒冷,想讓她把酒加熱。
玉蘭曦麵上雖然沒說話,但是心裡還是不由念了一句“真難伺候!”然後默默起身,提著酒壺心不甘情不願地又去小廚房裡溫酒。
過了一會,她拿著酒壺回來了,慕燁竟然主動接過酒壺然後為她斟酒,為她斟滿後才給自己斟。
玉蘭曦心想慕燁這算是在討好自己嗎?她心底輕哼一聲,看來他也不全是木頭,還是會些人情世故的。
慕燁對玉蘭曦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向她舉杯,玉蘭曦微皺著眉頭,帶著幾分疑惑,慢慢地舉起酒杯,和他碰撞一下。隻見慕燁露出難得的笑意,仰頭就把酒一口而儘。
玉蘭曦看他這樣乾脆豪氣也不好失了禮節,便也學他一口而儘,不過這杯酒她卻喝得特彆納悶,她總感覺今晚的慕燁透著幾分詭異,讓她的心裡很不踏實。
放下酒杯後慕燁又為她斟滿一杯,就這樣兩人連著喝下三杯,第三杯剛喝下玉蘭曦就感覺異樣,看慕燁的人出現了重重幻影,她不由閉上眼睛甩了甩頭,再睜開,幻影一下變得更多了。
玉蘭曦忽然伸出一隻手搭在他肩膀是,道,“平齊王慕燁,你在我的酒杯裡到底下了什麼?”
燭光中慕燁始終淡然不驚的看著她,玉蘭曦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在藥力的催促下她感覺天地都旋轉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她眼前忽然一黑,然後整個人也隨之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