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曦的淚水一下奪眶而出,緊緊攥住他的手不肯放,嘶聲道,“不是剛來嗎?為何又說要走了?”
慕允臉上帶著難以言說的哀傷,嘴角掛著的淡笑亦是連連泛苦。
漸漸地,慕允的人變得透明,玉蘭曦驚慌失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雖緊緊抓住慕允的手,但那種感覺又像什麼都沒有抓住,抓住的隻是空氣而已。
玉蘭曦使勁搖頭,淚流滿麵嘶吼道,“不要消失!不要!不要!”……
“蘭曦,蘭曦。”
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玉蘭曦猛然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詩染的臉,她卻像看見猛獸一般,嚇得一下坐了起來,然後蜷縮成一團躲進床的角落裡。
一旁的紅兒和綠妮相視一眼,皆是皺眉搖頭,綠妮咬著下唇向床榻走近一步,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夫人”。
玉蘭曦慘白的臉色漸漸恢複了紅潤,她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息,望一眼詩染,紅兒和綠妮後,目光又開始在屋內四處搜尋。
綠妮本就膽子小,先是看見玉蘭曦在床上又哭又鬨,現在又見玉蘭曦神經兮兮的模樣,她突感背脊一陣發涼,手腳冰冷。綠妮緊緊貼住紅兒,戰戰兢兢的打量著四周的空氣,小聲嘀咕道,“紅兒姐,夫人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她其實想說,夫人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比如說鬼!
紅兒拍了拍綠妮冰涼的手,道,“夫人是發夢魘了。”
綠妮這才稍稍安心,僵硬地點了點頭。
詩染脫鞋上床,小心翼翼地把受驚的玉蘭曦抱出來,輕拍她後背,柔聲安慰道,“蘭曦,我在的,我一直在的。”
玉蘭曦緊咬下唇,紅紅的眼睛望著什麼也沒有的空氣,淚如雨下,原來一切不過是個夢,是個夢而已。
此刻,詩染心裡萬分自責,他應該知道她向來膽小的,怎麼還丟下她一個人在房裡整整一夜?他越想越自責,越自責越心疼。
等玉蘭曦的情緒終於慢慢平靜了,詩染才敢輕聲問她剛才到底夢見了什麼,玉蘭曦隻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她不願開口詩染也不想逼她,便對紅兒和綠妮說,“伺候夫人梳洗吧。”
紅兒和綠妮趕緊上前去扶玉蘭曦下床,玉蘭曦剛下到地麵走出一步,嘶的一聲又蹲了下去,詩染見狀,馬上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抱回床上,見她疼得小臉緊皺,二話不說,就把她左腿的褲管撂至膝蓋。
玉蘭曦想躲,無奈膝蓋被詩染的手緊緊扣住根本動不了。
詩染望著她左膝一片腫脹,青紫色的瘀傷還很新鮮,詩染蹙眉抬頭看她,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撞得這麼厲害?”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她這是罪有應得。她避開詩染嚴厲的目光,癟嘴道,“我也記不清了,也許是昨晚滾下床跌到的也說不定。”
聽了她的解釋詩染頓感無語,昨晚他一直在書房裡批公文,不知不覺天就亮了,老管家剛端來熱水給他解乏,綠妮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告訴他,“將軍,夫人不好了!”
他當時一聽,嚇得臉色瞬間灰白,都顧不得詳細問綠妮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直接跑了過來,一進屋內就看見她在床上滾來滾去,嘴裡還不停地喊著“不要消失!不要!不要!”
而她現在卻跟他說她膝蓋上的瘀傷是睡覺時跌下床所致的?他很想請個人來告訴告訴他一下,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在睡覺時滾下床後,又重新滾回床上的?因為他來時明明看見她還在床上打滾。
詩染長長吐了口氣,亦懶得追究個水落石出,斜目看著綠妮說,“快去請禦醫來瞧瞧。”他又看向紅兒說,“你去打盆開水,再拿一條厚毛巾來。”
玉蘭曦看見綠妮轉身就要走時,忽然叫住她,看著詩染說,“禦醫就不必了吧?”她瞅瞅自己膝蓋上的瘀傷,扯著嘴角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不過有點兒淤青而已,過兩天就自己好了,哪還需要禦醫?沒那麼矜貴!”
禦醫都是專門服侍皇室的大夫,她能理解詩染緊張自己的心情,但並不希望因此讓他惹上什麼非議。
綠妮站在門口一時不知到底是該走還是該留下,直到詩染朝她揮了揮手,她才趕緊福了福邁著小碎步去了。
玉蘭曦有些懊惱,她緊皺眉頭,像個怨婦一樣看著他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