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這一上就出了岔子。
酒是格裡菲斯端來的，老管家有些顫顫巍巍，雖然動作基本平穩，但卻在俯身時突然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往右側歪倒。沃森小姐早就瞅著他，好在桌子不大，一個箭步衝過去扶住對方的手臂。
噗通！
被掀翻的椅子倒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格裡！”
佩姬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呃”
老管家沒有立刻說話，撐著膝蓋緩了一會，然後才起身致歉“十分抱歉，小姐，打擾了你們用餐的興致。”
“噢，格裡，我怎麼會責怪你？”佩姬邊歎氣邊搖頭，攙著老人準備往門外走，回頭對沃森和米歇拉說“抱歉孩子們，我要照顧一下格裡，請你們繼續用餐”
“當然！沒關係！”
意識到機會可能來了，沃森小姐趕緊表示自己沒問題。
等到兩人走出門，沃森小姐等待十幾秒，起身快步走向門口，順便丟給米歇拉一個眼神。
後者比出‘收到’的手勢。
“這間屋子裡最該注意身體的就是你，我早就說過你不必再做這些事情了，不是嗎？我知道你想繼續照顧我，但我們都老了，格裡”走廊左側，談話的聲音還在傳過來，聽得出老太太非常擔心。
朝一個仆人點頭示意，沃森小姐快步跟上去，很快就看到兩具相互攙扶的人形。他們正處在長長的走廊中，月光從窗欞灑入，將背影拉到牆沿，構成一條深深的陰霾。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沉默著行進，卻如同雕塑。
與整條走廊融為一體。
沃森小姐沉默了一下，沒有選擇跟過去。
而仆人們似乎對此早有預案，都不用佩姬具體吩咐，家庭醫生很快到位。
差不多兩小時後，醫生才結束診療，開著裝載護士和醫療設備的廂型車離開。沃森小姐目送車尾燈遠去，轉身走進宅屋，輕車熟路找到了側廳陽台上一個人吹夜風的佩姬。
“啊，沃森，請坐。”
老太太坐在茶幾旁，情緒基本已經恢複了，主動招呼漂亮男孩坐下喝茶“很抱歉今晚讓你和米歇拉遇到這種事，我自己都沒有料到，但希望你們體諒一下格裡，有時候他很固執。”
“很高興他沒有大礙。”
沃森小姐並未拉開對麵那個小沙發，而是走到老太太身側“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坐在你旁邊嗎？”
“當然，坐吧。”
佩姬說著往旁邊挪了點地方，以兩人的體格，這個小沙發寬度還是足夠的。沃森小姐並腿坐好，取來茶杯，然後很自然地緊挨過去“我之前還沒聽到過他說這麼多話，他和我溝通的時候，每句話也就幾個單詞。”
“你說格裡嗎？嗬嗬，沒錯，他確實是這樣。”家庭醫生給的診斷和之前一樣，純粹因為年邁導致的身體機能下降，頭暈屬於正常現象，暫時沒什麼急症，佩姬也放下心來“格裡都已經88歲了，總不能再要求他改掉。”
“你知道我不是在批評他。”
雖然老太太情緒穩定了，但這不意味著她不需要安慰，特彆是沃森小姐還指著對方答應服用藥劑。她側著頭，表現出一副傾聽者的模樣，但卻故意什麼話都沒說。
“格裡說他老了。”
沉默一陣，佩姬主動說話。
“他突然這麼說的？”
“嗯”老太太低垂著頭，用指尖撫摸手背的皺紋“他以前從來沒說過這種話，但是剛才那時候，我扶著他去房間，他嘴裡就開始反複講這句話。”
停頓一下，佩姬又抬起頭，目光投向黑暗籠罩的山林“格裡有好多年沒有親口叫我的名字了，他總是喜歡稱呼我‘小姐’，但他剛才坐到房間沙發上以後，他說”
沃森小姐輕輕握住老太太的手。
“他說，佩姬，我不能再照顧你了”
長歎一口氣，佩姬用手捂著嘴，喉頭聳動幾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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