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說你外公呢,怎麼跑題了?”陶夫人忍不住想給她掰回來。
“快了,就快說到了,”明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潤了潤嗓子道,“揚州城有個大港口,那邊每天過來好多大船呢,還有從好遠好遠的番邦來的。”
陶夫人點頭,“的確,很多奇珍異寶都是他們運過來的。”
“還有昆侖奴呢,他們像貨物似的給堆到船艙裡,還缺吃少喝的,等從船裡出來,全都瘦得皮包骨,走路都顫顫巍巍的,特彆可憐。”
“售賣的人不在意他們的死活,隻願意出很低的錢給看病,於是很多大夫都拒絕了。隻有我外公憐憫他們,就接了出診的任務。”
“可是他診斷時卻遇到個大麻煩,”明悠悠樂嗬嗬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道,“您猜猜是什麼?”
陶夫人笑了,“你這是和說書先生學的毛病麼,還得有人捧場才往下講。那好,我就問問,是什麼麻煩呢?”
看她喝水喝的歡實,陶夫人也覺得渴了,便跟著端起了杯子。
“我外公發現他好多的手段都用不上了,尤其是麵診,根本沒法用,因為那些人都太。黑。啦。”明悠悠嘖嘖搖頭,“什麼麵色潮紅,臉色枯黃之類的,完全看不出來,光剩下各種黑了。”
噗,陶夫人越想越好笑,最後沒忍住一口水噴了出來,捂著嘴猛烈的咳嗽不止,明悠悠趕緊過來給她順氣。
陶夫人手指著她,緩了緩道“你這孩子,還說給我助眠呢,這都把我說興奮了。”
“那我就不說了?”
“彆啊,知道說書的什麼時候最讓人討厭嗎?”
“什麼時候?”
“說到高潮就不說了,讓人抓心撓肺的,真恨不得打死他。”
嘶,明悠悠吸了口涼氣,“怪不得劉大叔每次去新茶館說書,都要先看後門在哪兒呢。”
“我家後門你知道了也出不去,所以趕緊的吧。”
“得嘞,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一旁也聽得入神的丫鬟小聲提示道“太黑,各種黑。”
“哦對嘿嘿,所以‘望聞問切’這四樣,‘望’指不上了;‘問’語言不通也不行;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昆侖奴與咱們的脈象也不完全相同,當時真是讓外公為難的很。”
“他後來就結合經絡和穴位給他們斷病和治病,考慮到主人不一定會出湯藥的錢,他還教會了他們幾個重要穴位的按摩,讓他們彼此按按也能好受一些”
一聲感歎從外室傳來,“可謂是醫者仁心啊。”把屋裡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明悠悠蹬蹬蹬跑過去,一臉譴責道“好啊,大人您偷聽。”
陶縣令就伸手敲敲她的頭,“看好嘍,這是我自己的房間,算什麼偷聽。”
“我是過來找你的,”他把一個包裹交給她,“書院送到我這裡來的,裡麵是鄭煥他們的學子服和要買的書單,你一會兒回去捎給他們。”
明悠悠接過包裹,眨著眼睛望著他,很想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把她也塞進書院去。
陶縣令不解其意,“快走吧,縣衙裡有人要去下關村附近,我讓他們捎上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