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棲攥緊了手裡結實耐用的保溫杯,頭也不回地走下了開水房邊上的樓梯。
她沒有加入這些無聊紛爭的癖好。
“誰來了?老師?”
“不是,是洛棲,她好像要來上廁所,現在下去了。”
背後有人在問剛才的情況。
“洛棲?哪個洛棲?是那個洛棲?”來人恍然大悟。
“對,就是我們班那個洛棲。”
“不管了,你去把樓梯門給鎖了,站在這兒繼續看著,我就不信今天拿不到這個小逼崽子的錢了。”
“哦哦好的,學姐。”
不多時,鎖門聲‘哢’地響了起來。
洛棲走到樓下的開水房,擰開瓶蓋,摁下了熱水鍵。
滾燙的開水衝進了保溫杯,氤氳的熱氣蒸騰而上,不到三秒,保溫杯就滿了,熱水很快就溢出了保溫杯。
等到保溫杯裡的熱水滿溢在地上的時候,洛棲才回過神來,關掉熱水,小心翼翼傾斜保溫杯,倒掉了多出來的開水,用力擰上瓶蓋。
她腳步不停,在體育館門口小道上,和拿著鑰匙前來清樓鎖門的值周老師擦肩而過。
體育館門口,洛棲提著她的超市購物袋,仰起頭,看了一會兒,然後推開了體育館沒有上鎖的大門。
這應該也是姑娘們的設計,引君入甕,十麵埋伏。
那個偷泳衣的人應該也不會想到,此刻正有七八個女孩兒拿著棒球棍在裡麵埋伏著自己。
放學後的體育館空無一人,隻有洛棲一個人的腳步聲在空蕩中回響。
洛棲蹙眉,隱約聞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鐵鏽味。
沒有人哀嚎,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求救。
一切都靜悄悄的。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也像是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進入大門之後,穿過整個體育館,還得再推開一扇門才是隔壁的遊泳館。
洛棲把手放在遊泳館的大門把手上,鐵製的門把手如寒冰一般,冰得驚人,涼意順著皮膚爬進骨骼,洛棲下意識鬆開了手。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應該出意外了。
她搓了搓自己被凍得已經沒有知覺的手指,退後幾步,衝著裡麵喊了一句,“金雨,你們還在麼?”
“金雨?學姐?裡麵有人麼?”
遊泳館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金雨從裡麵探出了頭,她麵色蒼白,雙眼無神,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嚇人的事情,和洛棲對視的時候鼻子一酸,涕淚橫流,“洛棲,你終於來了,太嚇人了······學姐······學姐她們······”
“洛棲,你怎麼才來啊,我們等了你好久······”
金雨從裡麵伸出一隻沾滿鮮血,顫顫巍巍的手,“洛棲,你有手機麼?能不能幫我叫個救護車?”
“我好像受傷了,流了好多血,我好累啊······”
話還沒說完,金雨麵色慘白,虛弱無比地癱軟在了地上,隻有一張蒼白的小臉和滿是鮮血的手臂伸在外麵,祈求洛棲的憐憫。
她似乎已經精疲力竭,看著洛棲的眼神卻如含晨露,讓人見之心憐。
看到她這樣的慘狀,洛棲不免動容,彎下腰握住了金雨的手。
金雨用一種完全不是一個女高中生該有的力氣迅速反握住洛棲的手,抑或說是死死鉗住。
金雨清麗蒼白的臉上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她伸出舌頭舔了舔洛棲的手背,黏膩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她著迷地舔舐著洛棲的手,“你好香啊······”
“洛棲,你好香啊,怎麼會這麼香······”
“明明覺得有危險,回來乾什麼呢?”
“你是回來找我的麼······”
“你人好好啊,洛棲。”
洛棲試著抽回自己的手,金雨的力氣已經大到讓她感到疼痛,手腕上都被勒出了鮮豔的紅痕。
金雨說話的時候,洛棲看見了她張開的嘴,也看見了裡麵鐮刀一般的牙齒。
一個人能有多少牙齒?
28至32顆。
生物課基礎內容。
但在金雨慢慢張大的嘴裡,洛棲起碼看見了密密麻麻無序排列的一百顆牙齒。
她也終於看見了金雨為什麼隻露出了她這張雪白的小臉。
連接著這顆青春美麗頭顱的,不是少女的脖頸,而是一條黑紅的,和手臂一樣粗細,帶著細小鱗片的肢體。
金雨麵容扭曲,散發著腥臭的口水滴落在地上,和硫酸一樣具有腐蝕性,把地麵燙出了幾個燎泡。
她把嘴巴長大到極致,朝著洛棲的喉嚨撲了過去。
一百顆鯊魚一般尖利的牙齒用力咬合,一口就咬斷了洛棲的脖子。
洛棲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麵就是金雨叼著自己脖子上的皮肉仰天長嘶,然後貪婪地吞了下去,她像是餓極了,甚至沒有仔細咀嚼洛棲的血肉就直接咽了下去。
世界迅速陷入了一片黑暗。
‘叮——’
‘本次重生抵扣積分30點,剩餘積分32點。’
‘這些狂暴的歡愉,終將迎來狂暴的終局。’
‘本次已重生至一小時前。’
‘人生無常,請您珍惜生命。’
溫和的女聲打破了這片黑暗。
‘鈴—’
下課鈴聲響起,同學們拎起書包就開始狂奔,沒有人可以抵禦放學回家的誘惑。
洛棲趴在桌子上,睜開了眼睛,眼前從黑暗變得光明,她粗喘著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被一口啃斷的脖子,肌膚光潔如初,沒有任何傷痕。
她,獨自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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