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圮!
“你就是這麼帶徒弟的!”馬尾少女看向師父單淵,惡狠狠道。
阿祁站在葉書身後,看著貼牆而靠,身軀繃的筆直,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四十多歲孩子一樣的單淵,邊捂著嘴偷笑邊朝他擠眉弄眼。
單淵委屈道了一聲沒有,沒好氣的瞟了眼阿祁。
“他這般敷衍你,你也到是真的信,看著挺機靈的一個人,真是氣死我了,你也給我站過去。”葉書背對著阿祁,厲聲道。
阿祁聽罷低下了頭,走上跟前也照貓畫虎學著師父單淵的樣子,貼靠在了牆上。
“你們倆給我站在這裡好好反省!什麼時候反省好了什麼時候來找我!”葉書氣呼呼的揮著拳頭凶狠道。
待馬尾少女走遠,單淵幸災樂禍道“你也來啦。”
阿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來了。”
單淵瞥了眼阿祁,揶揄道“這就走?”
阿祁下意識的鼓動了下乾澀的喉嚨,心有餘悸道“我可不敢。”
自上次拜師之後,阿祁每日結束家中的事物後就來慈悲巷找師姐葉書開始一天的修習,日複一日的拔劍揮劍倒也不算乏味,可前幾日他和葉書無意中撞見單淵正用舌頭輕舔著劍尖,當阿祁還在疑惑這是不是什麼高深的養劍法子的時候,馬尾少女仍舊在自己身旁,可師父單淵不知怎麼就已經躺在了院子裡,胸口上還有淡淡的拳印,直到現在院子裡還有著他的人形凹痕。
阿祁看著凹痕,又搖頭苦笑道“師姐的拳頭可太大了,我可遭不住那一下。”
單淵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可嘴上卻道“應該沒問題,我覺得死不了。”
阿祁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單淵笑著拍了拍阿祁的肩膀,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今日坐觀手中劍,你可有感悟。”
阿祁不確定道“許是感覺到了彼此心有靈犀,不太真切。”
單淵咧開了嘴,笑嗬嗬道“劍之一道,以心養劍,以劍養人,以人養氣,以氣養意。”
見阿祁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單淵又道“這世間劍法分站劍,走劍和坐劍。道門之中又是分為道劍和法劍。”
單淵頓了頓,不屑道“暫且不提這法劍講求斬儘世間不平,光說這道劍確是斬去人的七情六欲,以劍禦人,本末倒置,旁門左道爾。”
“那今日坐觀手中劍可是您說的坐劍?”阿祁忙問道。
單淵點頭道“然也,可這坐劍枯燥乏味,你心有紛雜太多,確是不適合你,隻是讓你靜下心來和劍互通心意罷了。”
阿祁嗯了一聲,剛要說話,一顆石子嗖的一聲擦過耳旁,深深的嵌在了牆上,二人脊背瞬間挺直,皆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大氣都不敢喘。
待少女再次走遠,二人相視一笑,這生活也還蠻有趣的。
……
小沙彌僧璨最近一直都是痛並快樂著。
他快樂的是沈一每日得閒的時候,都會來寺內隨著他一道修行,方丈講經時,她也有模有樣的坐在一旁,低頭沉思,彆人不知道可是坐在她旁邊的小沙彌卻知道,她這哪裡是什麼聽方丈講經啊,完全是在把講經當成了她安眠曲,每次問她,她都會豎起拇指說方丈講經講的可好了。
有沈一一起修行的日子,他覺得生活都不再那麼沉重,仿佛都輕快起來了。
可他也時常很痛苦。
“僧璨師兄,僧寮裡的桌子腿都被你的小黑狗磨牙給磨禿了。”
“僧璨師兄,寺監正在找你,我聽聞好像是你的小黑狗衝撞了寺內進香的香客。”
“僧璨師弟,方丈房裡的古經被小黑狗尿了一遍,方丈正提著禪杖四處找你和狗呢。”
“僧璨師弟,米房丟失的米找到了,狗和米人贓並獲,方丈正等著你去領狗呢。”
“僧璨師弟……”
每日都會有不同的噩耗傳向僧璨,他一個頭幾百個大,他生怕怕彆人喊他的名字,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他不止一次的和小黑說佛門重地,講究清淨無為,不要再給自己找麻煩了,小黑每次都是輕輕點頭,可第二天噩耗還是準時傳來。
今日他正捆著大石塊低著頭踩著石碓在米房舂米,有聲音從耳畔傳來“喲,還在這兒忙著呢。”
僧璨聽著聲音有些耳熟,依舊低著頭隨口道“嗯。”
耳畔的聲音繼續響著,“彆忙了,他們在外邊兒滿世界找你呢。”
僧璨低頭看著腳下不多的稻穀,額頭冷汗直流,於是加快了速度,焦急道“怎麼了,是小黑又乾什麼出格兒的事情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阿祁聽到這裡心下暗自鬆了口氣。
當他舂完米抬頭的那刻,看者門口搖著尾巴的小黑狗,隻見小黑狗口吐人言,嘿嘿笑道“就是我咬了個小孩兒。”
僧璨眼前一黑,就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