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抵達田舟的試驗場地時,夕陽已然西沉。
絢爛的餘暉灑在波濤洶湧的渭河之上,映照出一片金紅色的光彩。
“田師兄,怎麼不把場地修整地完善些?”
陳慶下了馬車,四處眺望了一圈,不禁心疼起手下的心腹愛將。
周圍是大片的荒地和灘塗,再遠的地方是收割後空曠的農田。
三間並排的木屋架設在水邊,連地基都沒打,全靠碗口粗的立柱支撐。
“侯爺,此處水流緩和,地勢平坦,並不適合興建工坊,無非是方便往來而已。
“下官湊合用幾天,無需太好的工料。”
田舟回答地非常坦然,沒有半點埋怨之色。
“錢又不是你出的,該花就花。”
“專業人士就得有專業人士的樣子,下回彆這樣了。”
陳慶鄭重地提醒道。
“諾。”
“下官明白。”
三人說了會兒話,一輛奢華的馬車沿著官道疾馳而來。
寧騰遠遠地就作揖行禮,暢快地笑道“陳侯爺!”
“聽說您的紡織機器造出來了?”
陳慶打量一番,調侃道“數日未見,寧內史圓潤了不少,想來日子過得相當滋潤呀!”
“侯爺說的哪裡話。”
寧騰快步走來“本官忝為內史府府令,終日勞碌,不得安閒。”
“看似位高權重,實則處處都要顧及,哪裡都不敢得罪。”
“唉……這職位,外人求之若渴,於本官來說卻像牢籠一樣。”
“終日裡悶悶不樂,連門都不想出,可不就長了一身贅肉嗎?”
陳慶忍俊不禁了“原來寧內史是整日裡發愁,把自己愁胖了呀!”
田舟和金娘想笑又不敢笑,匆忙彆過頭去。
內史府掌管京畿要地,寧騰治下民戶數十萬,實打實的朝中頂尖權臣。
陳慶調侃對方也就罷了,他們官職卑微,怎麼敢撩其虎須?
“陳府令蒙陛下垂青,而今隆隆日上,又來戲弄本官了。”
寧騰陪著笑臉說道。
陳慶嗤笑一聲“寧內史,你不是一直問自家的錢糧去了哪裡嗎?”
“今日就給你答案。”
他給田舟遞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打開右手邊的那間庫房。
“請隨我來。”
陳慶主動在前指引。
寧騰好奇地四下掃視了一圈。
這幾間破木板房哪怕全賣了,也不值二十貫錢吧?
陳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咚!
嘩啦啦——
庫房堆積得實在太滿,田舟剛拉開大門,七零八碎的木料、半成品機器、還有碩大的麻包傾瀉而出。
旁邊的木屋裡跑出一群人來,手忙腳亂地開始幫忙收拾。
“慢著。”
陳慶揮手把他們打發了回去。
“寧內史,你來看。”
“田師兄,最早製成的機器在哪裡?”
田舟立刻上前,奮力攀上了‘垃圾山’,從裡麵掏出一架變形的紡線機。
“侯爺,正是此物。”
他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搬了出來,放在空地上。
“給寧內史介紹一下。”
陳慶淡淡地吩咐道。
田舟點了點頭,倒背如流地講解其性能。
當寧騰聽到它可以把紡線效率提高三倍後,頓時精神大振。
“這個好!”
“一人可抵得三人,秦墨工造果然名不虛傳。”
“陳侯爺,本官的錢果然沒有白花。”
陳慶看都不看他,負手吩咐道“再把後麵改進的機器找出來,一樣樣讓寧內史瞧個真切。”
田舟二話不說,又返回垃圾堆裡,把廢棄的機器整理好。
沒多久,竟然擺了滿滿一地。
寧騰瞠目結舌“田少府,你這是……”
田舟老實地回答“下官初時對紡織不甚明了,額外花費了很多時間,走了許多彎路,還請寧內史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