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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籌交錯間大半夜就過去了,大多數人都喝的有些多,便是郎晟也是喝的臉上大半的紅,眼睛有些許迷離。
眼看著吃的差不多了,琅晟招手叫來琅威,讓他過去付賬。
琅威的麵上現出了一點兒苦色,琅晟的錢財大多都是他在收著,說實話和許傾落想的一般,還真的是剩下不多了,這一頓雖然還能夠付上,但是再往京城裡一路上的盤纏就有些不夠了。
不過這個時候琅威也不會說不付賬,心疼的摸摸袖袋裡的錢袋,答應了一聲正要去付賬,一隻手拉住了他。
許傾落將一隻精致的錢袋悄悄放到了琅威的手上,給了他一個眼色“趕快去吧。”
“許姐姐,這個我不能夠用,被大哥知道的話——”
琅威要把錢袋還給許傾落,被少女瞪了一眼。
“我心疼他,不想他回京的路上餐風露宿總成了吧,而且我是外人嗎?用我的錢不是天經地義嗎?”
許傾落將琅威拒絕的話全都堵住了,一推琅威便要離開。
“小威,把錢袋給你許姐姐。”
琅晟剛剛一轉眼看不到許傾落了,跟過來才發現許傾落遞給琅威錢袋,他讓琅威將錢袋還給許傾落,少女往後一躲“我說我付賬就我付賬。”
琅晟一時間有些無奈“我總還是一品大將軍,朝廷每個月的俸祿都有不少,哪裡用的到你的錢。”
“那你實話告訴我,你軍中的錢糧是否充沛!”
許傾落直接問。
琅晟張嘴,對著許傾落說不出任何一句假話“大家堅持一下不是不成。”
“但是我不想你堅持,不想你受苦,不想你為錢財難為。”
許傾落拉住琅晟的手“你過幾日便要回京複命,一路之上你和那些士兵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自古都有窮家富路之說,我這個家還沒有窮,哪裡讓你路上受苦的道理,你若是真的將我當做自己人,那你就不準推辭用我的錢。若是你實在覺得難為,那你就將今日這一頓飯錢記住了,待到來日下聘的時候專門放在聘金中也就是了。”
許傾落的笑容帶著些許調皮,卻有更多不容拒絕的堅定。
琅晟望著她,半晌“嗯。”
他現在能夠給她的不多,隻能夠將許傾落為他做的每一點每一滴都印刻在心中,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未來要對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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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威早就跑走了,反正大哥和許姐姐之間會商量清楚的,許傾落才得了琅晟的同意,回頭正要找琅威找了個空,心裡約略猜的出琅威的心思,忍不住輕笑,為琅威對琅晟一直以來的敬畏,想了想,自己去掌櫃的那邊結賬。
隻是許傾落沒有想到,當她要結賬的時候,掌櫃的卻告訴她已經有人先結賬了。
許傾落下意識的先就以為是琅晟讓琅威剛剛趁著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結的帳,又一想琅晟對她一向沒有欺騙,回過了神“請問掌櫃的,是何人結的賬?”
琅晟既然答應用她的錢,就不會半道說話不算話,許傾落對那位擅自幫忙付賬的沒有絲毫感激,隻是心中多有猜疑,和複家一般對著琅晟有些謀算的在這五洲城可是多的多。
掌櫃的麵上現出為難之色“這,小姐且不要難為我了,這結賬的人不讓相告我也不好多說,總之有人幫著結賬不是好事嗎?”
許傾落的眉頭輕輕一挑,微微扯唇,卻不是什麼親近的笑意“無功不受祿,既然掌櫃的不能明說,那就不用說了。隻是這情分我也不想領,這是五十兩銀子,想來應該足夠今日這一頓飯錢了。”
許傾落掏出一錠足錠的銀子放到了櫃台上,轉身便走。
“哎,小姐,這位小姐,我們店裡已經結了一次帳,沒有結第二次帳的道理呀!”
掌櫃的在後麵有些急切的喊,臉上都愁鬱了,他們這臨江樓說實話真不差這麼一份兒飯錢,但是若是收了雙份,不是白白的給競爭的酒樓或者客人留下話柄嗎?
許傾落沒有回頭“我這份是應付的,掌櫃的既然不願意接受兩份,那就將那份多餘的還回去不就好了——”
“你真是不識好歹,我們家公子的情分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承的起的,公子願意幫你們付賬是看得起你們!”
旁邊雅間中終於有人忍不住了,簾幕掀開,卻是一個娃娃臉的和琅威差不多年紀的小少年。
他鼓著圓圓的臉頰,瞪著許傾落就像是看著一個不識好歹,不識好人心的存在一般。
許傾落看著對方那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忍不住失笑,正要開口,簾幕掀開,人未出聲先至“千歲,不得無禮。”
一隻蒼白的手擎著折扇輕輕的敲在了小少年的腦門上,那輕輕的一聲敲擊讓小少年啊的一聲捂住了腦袋“公子——”
那是一個麵色蒼白,身形單薄的俊秀公子,一身白衫,一頂玉冠,一臉倦怠,看起來隻是一個身子似乎染了病的翩翩公子,許傾落的視線卻被那雙眼睛所吸引。
那是一雙與外在的病弱蒼白不同的眼睛,是一雙充滿了勃勃生機的眼睛,隻是望著仿佛就能夠感受到春意的溫柔與動人。
“在下公子衍,方才千歲出口多有得罪,還望海涵,隻是今日在此用飯,恰巧得遇故人,便順手結了飯錢,小姐若是有所怪罪,也是在下的不是,隻是在下對小姐一見如故,能夠一起幫上小姐也是有幸。”
那公子執扇輕輕一禮,說話格外的文雅客氣,更兼風度翩然,真誠有禮,一般人若是這個時候麵對這樣一個人都不會怪罪的,可是許傾落卻皺起了眉。
因為對方自稱公子衍。
公子,這個姓氏非常少見,再加上這裡是五洲城,對麵這個男子的翩翩風度,高華氣質,便也隻有五洲城中的世家公子一族了。
繼複家之後,第二家這麼快就找上來了嗎?
許傾落挑唇,麵對公子衍的柔聲細語,笑的有些刺人“公子好動聽的話語,隻是恐怕小女無福消受,也不願意接受公子這找錯了對象的殷勤。”
“公子願意花錢是公子的事情,小女還沒有囊中羞澀到接受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的饋贈的地步,方才我已經將飯錢送上了,掌櫃的,你不是說不能夠收兩份飯錢嗎?且將銀兩還給這位公子便是。”
話音落,許傾落不打算再在這邊和這個來意不明的公子衍廢話了,轉身便要走。
“怎麼有你這種女人,什麼叫願意花錢是我們家公子的事情?什麼叫無福消受?什麼叫獻殷勤?我們家公子用的著和你獻殷勤嗎?五洲城甚至是外麵的州府之中多的是女子排著隊想要得到我們公子的青睞!你——”
千歲跳了起來便要和許傾落理論,隻是話語嚷嚷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平便被公子衍一聲千歲壓了下去。
“好叫小姐得知,在下雖然彆的什麼都不成,惟獨看人的眼光卻是一向自得,在下一眼看到小姐,便確定了小姐就是那個對的人,在下沒有弄錯對象。”
公子衍的話語帶著一點柔情,彆的女人也許就陷入了,便是對方弄錯了享受這麼一位優雅俊美的世家公子的交好也是很自得的,許傾落卻隻有滿心警惕。
她雖然長得極好,卻沒有張開,遠遠沒有到達讓麵前這麼一位一看便不簡單的公子衍一見鐘情的程度,對方越是如此說,她的警惕越是濃,甚至開始努力在腦海中回想前世是否有聽過見過這位看起來就不是池中之物的公子衍。
結果自然是沒有的,公子衍這樣子的人,許傾落相信自己隻要看到過一次,便再也不會忘記,那麼這就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需要警惕的對象了。
那一刻許傾落突然想起了那位被稱為門主的沐卿,同樣的讓人一見忘懷,同樣的讓她看不透,同樣的讓她心生警惕,也同樣的前世從未曾產生交集。
許傾落眼中在警惕之外隱隱現出一絲絲不服輸的光,那又如何?
前世與今生即便太多事情太多人越來越不同,她也相信自己能夠一一克服。
公子衍望著許傾落的眼神變化,眼中一瞬間現出深意。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正要再說些什麼,旁邊突然傳來一道男聲“策兄?”
是琅晟,他的眼中是滿滿的欣喜。
許傾落訝異的望向琅晟,下一刻琅晟已經直接大步上前,與公子衍抱在了一起,那是屬於男人的擁抱,他拍打著公子衍的背部,麵上是不加掩飾的高興“策兄,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