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衣首領最警惕,一直屏蔽著呼吸,他看著眼前隻留下的一片馬蹄濺落的泥沙,氣的咬牙。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狡猾可怕的女人,除了第一個瓶子中是跗骨毒之外,其他瓶子中都是迷煙。
加上許傾落扔出的迷藥粉末,即便是他屏住了呼吸,因為女子離的過近,現在也是身子發軟,眼前發黑。
想到自己十幾個高手一路追到這裡,還損失了人手,卻放跑了許傾落,首領便覺得一陣恥辱,更加不知道回去該怎麼和主子交代。
“首領,怎麼辦?”
手下忍不住問,就和首領一樣擔心回去不好交代。
“怎麼樣?繼續追,如果不想像是前麵那些人一般被主子處以鷹嗜之刑的話,無論如何要追上去,殺了她或者將她帶到主子的麵前。還有,她手中的跗骨毒定然與二殿下有關,那是他的獨門毒藥,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要報告主子,讓他小心二殿下。”
首領的話所有人都知曉有理,即便都對許傾落有些犯怵了,幾個能夠站起來的還是握緊了手中的刀,踉蹌著向著旁邊的馬匹走去。
下一刻,一陣風聲襲過,幾片金光分成好幾個方向消失,同時間,幾個往馬匹那邊走去的人,脖頸上都插著一枚金葉子,砰砰聲響中,幾個人倒了一片,全部成了屍體,唯一活著的也隻有那個最警惕的武功最高的首領了。
白衣公子一襲在這個天氣顯得有些厚重的裘衣,慢吞吞的走了過來,望著及時躲避了一下,沒有直接斷命卻也被割斷了半邊喉嚨,脖頸處血染了一片的黑衣人首領眼中驚懼不信質疑的神色,微微一笑,笑的格外溫雅好看“阿古達,你們主子和我是有些合作,但是落兒,我都不舍得讓她死,你們又有什麼資格去殺她?你們應該慶幸自己沒有傷了她,否則的話,我就不會讓那幾個人那麼簡單的去死了。”
明明是笑著的,公子衍眼中卻是涼薄的可怕。
“赫赫”之聲不斷的從阿古達的半邊喉嚨中傳出,他伸手指著公子衍,滿眼的暴怒與控訴,終究是腦袋一歪,斷了氣息。
“公子,你若是真的那麼在意許姑娘,為什麼不出現呢”
將被迷藥迷暈的幾個人一一補刀的千歲手中拿著披風走到公子衍身邊,一邊為男人披上披風,一邊有些遲疑的勸道。
“出現做什麼?”
公子衍咳嗽了兩聲,蒼白的麵上泛出一陣紅潮“我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公子你彆胡說,你那麼厲害,一定能夠找到法子救自己的,你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的,能夠得到你在意,是許姑娘的福分,你不說我說!”
千歲紅著眼眶開口,下一刻,他閉了嘴,因為公子衍按住在他肩膀處的手還有麵上的冷然“千歲,這是我已經決定的事情。”
千歲張嘴欲言,終究不敢反駁什麼。
公子衍又笑了“而且比起和她談情說愛那種不切實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更加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和落兒好好的鬥一場,她可是一個好對手,邊關專門給她準備了那般的好戲,她若是不能夠一路順利到達邊關,我準備的好戲不是白費了,我可是會很遺憾的。”
公子衍很清楚許傾落不可能愛上他,他也不覺得自己愛許傾落,他隻是很喜歡看到許傾落被自己為難住的樣子,喜歡看到她一次次的解決難題時候的鋒芒畢露,喜歡看到她總是那麼努力的活著,那麼努力的為自己爭取想要的樣子,想要看到她失敗的樣子,想要讓她永遠都記住自己。
能夠讓許傾落認輸絕望的,隻能夠是他公子衍。
千歲歪著頭望著公子衍眼中的異色,隻覺得心底莫名發寒。
也許真的是他想多了,自家的公子對許傾落有興趣,卻不是那種世間男女的興趣,許傾落招惹上自家公子,算她倒黴。
——
“小姐,方才第一個人你是怎麼迷倒的?你當時明明是站在下風處,而且我看著剩下的那些人好像都中了迷藥,為什麼我們不在那裡殺了他們,反而要逃跑?”
直到衝出很遠的距離,馬武才終於忍不住問。
許傾落一勒馬韁,看了看身後空無一人的茫茫之處,長吐了一口氣,幾個人現在稍微偏離了原來的方向,漠北人最多控製路上的幾處驛站,在京城在整個大慶,他們的力量還是很薄弱的,起碼許傾落他們不走驛站通過的地方,漠北人的殺手就無法準確把握他們的行蹤。
現在才算是脫離危險,聽到馬武的疑問,許傾落回答了他“我身上的香若是普通人聞了自然沒事,但是對於那些多以烤肉牛羊為食,內火肝燥的人來說,卻是有些催發作用了。”
馬武張大了嘴,覺得許傾落的說法像是天方夜譚一般“這樣也可以?那是不是可以用到戰場上,那樣的話漠北人就都像是那個人一般被迷倒,就再也不用害怕他們了。”
他看著許傾落,像是看著神人,知道這位許家小姐懂藥,但是沒有想到懂的這麼多,這麼厲害。
“世間萬物各有生克,隻要肯下功夫,總能夠找到專門針對的,不過也是我當時遇到這些殺手之後已經悄悄捏碎了一種揮發性的藥物,那藥物挺少見的,我也是在宮中才找到少許,而且還讓那人那麼近前,否則的話也沒有用處。”
許傾落都被馬武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了,歎了口氣,給他解釋清楚了。
若是自己真的隨手做的藥丸都能夠專門針對漠北人的話,早就大量製造給琅晟帶到戰場上用了,隻是這種藥物的限製確實太多,而且長期吃牛羊肉肝火愈燥的可不止是漠北人。
巧合太多。
“至於為什麼我們要快走,那十幾個人可不是人人都中了我的迷藥,便是中了隻要屏住呼吸也不會太嚴重,走晚了的話我可不一定能夠再嚇唬他們一次。”
“小姐,其實你一個人都能夠到邊關的吧。”
另外一個禁衛滿是感歎的道。
真是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女子,便是邊城那邊的女子也最多潑辣,即便有許傾落麵對刀劍生死也不眨眼的勇氣,卻不一定有她的手段冷靜縝密機變。
“我一個人的話可是到不了邊關的,起碼我有千般手段也要人幫我擋住正麵攻擊呀,方才若不是你們二位,我可就真是死定了。隻是接下來的一路上也許我們還會遇到更多危險,你們二位其實沒有必要為了我冒這麼大的風險”
許傾落的話沒有說完便被打斷。
“小姐你說的什麼話,本來保護你便是我們的責任,更何況我們可不是單單為了小姐你,我們也是為了將軍,為了邊關百姓,除了琅將軍,邊關京城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擋住西域人的鐵蹄了。小姐你這麼厲害,一定能夠找到琅將軍的,琅將軍那般人物,我和老秦不相信他就這麼沒有了,他一定在哪邊等著小姐你去找救他呢!”
馬武眼神中滿是認真。
許傾落忍不住輕笑“那接下來的一路,有勞二位了”
——
三日後,許傾落和馬武,秦勇終於趕到邊關,在見到那座佇立在黃沙間古樸中帶著些殘破的高大城樓的一瞬,三個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這一路上三個人風餐露宿,快馬加鞭,撿著小道走,雖然又遇到幾次危險,卻也都是有驚無險,能夠順利趕到邊關,比什麼都好。
三個人下了馬,城門緊閉,城樓上有士兵發現了他們,長箭在陽光下閃爍著錚亮的光芒,一個臉上帶著斑斑血痕的士兵湊出了頭“什麼人!”
聲音充滿厲色。
許傾落沒有出聲,身側的秦勇伸手取出皇帝手諭。
“我等是京城來人,奉陛下之命前來邊關尋藥,這是陛下手諭,請開城門。”
這是商量好的,琅晟失蹤,唯一能夠線索的便是他身邊的人,但是他也正是被身邊的人背叛才會受傷失蹤,許傾落暫時隱瞞身份,想辦法找到琅晟或者非天,長纓他們幾個中的一個,才能夠知道更多確切的消息,也才能夠確定尋找的方向。
“許小姐。”
非天看著取下兜帽的女子,看著女子麵上滿滿的風霜之色,麵上露出了驚愕之色“許小姐你怎麼來了,這裡是戰場,隨時會打仗的,我馬上安排人送你回京城,這邊不安全。”
一段時間不見,非天麵上憔悴了許多,眼底全是青黑,手臂上還紮著繃帶,有血跡滲出,顯然這段時間邊關這邊不太平,非天更是過的不好。
“這邊不安全,你以為路上安全嗎?我是阿晟的未婚妻子,我不來這邊,我去哪邊?”
許傾落麵對著非天要送走自己的行為,冷了麵色“我來是找阿晟的,要麼你他失蹤地方的具體信息還有他在邊關最常去的幾處地方,總之越詳細越好,你幫我一起找,要麼我自己去找。”
許傾落固執起來,連琅晟都無可奈何,更何況是非天,他早就將許傾落當做未來的將軍夫人了,在知道許傾落想到辦法幫著琅晟緩解體內的毒蠱之後,在知道許傾落在京城中對琅晟的維護之後。
“我不幫你成嗎?”
非天苦笑一聲“小威和長纓也一直在找將軍,這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西域五國的聯軍時不時的便過來騷擾,我們的大軍不敢出動去尋找將軍,也隻能夠我們幾個親近的人帶著將軍的近衛去找了,隻是已經找了整整十日了,到現在還是沒有丁點兒消息,說實話,我都擔心將軍他”
“阿晟不會死。”
許傾落打斷了非天的話語,她一字一頓,麵上滿滿的都是執拗“他答應了娶我,便是閻羅王要收他,我也從閻羅王手裡把人拉回來,我沒有允許,他就不能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