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
顧清明這一次卻沒說什麼,隻是對著我招了招手“路上小心,記得給我電話。”
我點了點頭“謝謝顧先生。”
顧清明笑得很燦爛,一直站在那裡看著我坐進車裡,我從後窗那邊看到他一直站到車子駛出老遠也沒離開,直到我的視線裡,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我這才坐直了身體,看著手裡顧清明剛才給我的名片。
顧清明,醫學才華絲毫不亞於喬江北,主攻五官科,簡言之,整容。
這樣歡脫的一個人,背後卻是一點都不簡單的,他背後有顧家,就像喬江北背後有喬家一樣。
當然,顧家的家產勢力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喬家的。
這一點,我很明白。
想到喬家,我也免不得的想到剛剛顧清明在口中欲言又止的那一句話。
家宴,是喬家的家宴嗎?
上次吳達說跟喬江北走在一起的男子是他大哥,原來喬家人都在美國呀,不過也是,喬家正統的家宴,喬江北確實是沒有理由帶我去的。
這件事情,我連多想的資格都沒有。
繼續看手中的名片,我的腦海裡不斷浮現的還是跟喬江北有關的東西。
看顧清明的樣子,他和喬江北的關係應該是很好的,可是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從來沒對我說過我長得像誰,這一類的話。
他的性格也不像是那種可以藏得住話的人,那麼,也就是說——我果然如雷恩所說,隻是氣質神韻稍似那個住在莊園公主房的主人。
氣質神韻,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顧清明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應該是不會在意的。
那麼,安南呢?
他不可能沒有注意到的,是喬江北讓人不要說,還是他本來就不想說?
想起了這些種種,我這也才驚覺——顧清明對我好,可能是真的是出於對異性的美的欣賞,而安南,他那樣的身份,如果不是我身上的熟悉感,他是斷不會自降身份和我相處得那麼融洽的。
——原來,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出現過不對的地方,隻是,我太遲鈍,太自以為是,從來都沒有發現。
可是,現在才想通這些,也已經什麼用處都沒有了,隻會是,讓我更加自擾而已。
好半響,我深吸了口氣,拋開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切看向外麵——
注意到了車窗外急速飛逝的風景,我發現這條路不是去莊園的路!
“我們要去哪?”我坐直了身體問了聲。
“去喬爺的私人彆墅。”張海答道。
不是去莊園,也就意味著不會遇見安伯,不知道他的傷勢怎麼樣了,我不是很關心,但是有時候也會想想。
總之,不去莊園,這件事情最好不過了!
我沉默,車廂裡也再也沒有人說話,就那麼一路安靜的開到了一座獨立彆墅前,張海把車子停了下來。
帶著我一路走進那座極富東歐視覺衝擊的建築裡,徑直上了二樓,張海站在一間房門外對著我道“蘇小姐,你住這間房。”
我應了聲,張海也不多話,對我欠身之後便抬腳往樓下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覺出了問題,我覺得這一路上張海都有些怕我,連看我的時候都不敢太久,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就像我是一個很危險的東西一樣。
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我望著張海的背影吸了口冷氣,臉上還未好完全的傷口緊繃扯到,有點痛。
搖了搖頭,我苦笑自己想太多。
我的手放在門把上,剛要推開房門,樓梯口卻再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循聲看去,是一個傭人打扮的年輕小姑娘走了上來。
她看上去年紀也不會比我大多少,五官給我的感覺卻有點熟悉,我總覺得自己似乎在那裡見過她。
而女傭徑直走到我跟前,臉上的神情卻一點也不恭敬,她甚至是帶著不善看著我“你就是蘇文靜?”
莫名其妙的敵意,我嗯了聲。
她見我默認,從鼻尖發出了一聲冷哼,徑直越過我,從另一側的樓梯下了樓。
嗬。
這下馬威給的,連個女傭都可以給我甩臉色了。
我冷笑了聲,以為這是喬江北的授意,不過也沒什麼所謂了,我告訴自己不要多想,推開房門,連打量裡麵擺設的精神都沒有,看到床便躺了下去。
隨他想怎麼做吧。
溶溶說的對,我這樣的身份,除了討好順從,任何反抗對我來說,都是危險的。
隻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去接我出院的人會是張海而不是吳達。
不過這樣的疑問並沒有打擾我太久,我怔怔的看著天花板,努力讓自己的思維放空。
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問,這就是最好的表現。
問太多想太多,隻能給自己增加煩惱,爸爸在監獄裡要錢通融,沈碧雲還會時不時的找我要錢,我現在需要的是錢,而不是那些胡思亂想。
慢慢的,我放鬆了下來,無所事事的狀態讓我很快便再次陷入了夢鄉。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太累了,這一覺睡得我連夢都沒有做。
等到睜開眼的時候,外麵原本還亮著的天色已經變暗了,我起身走進浴室,這才發現裡麵浴缸什麼的都有——還真是奢侈啊,連個客房都裝修得這麼奢華。
移開視線,慢騰騰的收拾好自己,我本來並不想出去,可是沒奈何,肚子不爭氣,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我胃有些難受。
打開房門下了樓,找到廚房的時候,我見到裡麵收拾得很整齊,什麼都沒有——那個女傭沒給我留晚飯。
真是夠了,喬江北到底想做什麼?
讓一個女傭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他什麼意思?
靜默了一會,我想不通喬江北到底要乾嘛,乾脆自己進了廚房,翻了翻櫃子裡的東西,菜色倒是挺齊全。
我洗米熬了粥,又給自己做了點配稀飯的小菜。
等到一切都做好了,我找出碗筷裝盤盛粥,正想端著東西去餐廳,身後卻冷不丁的傳來了一道聲音“怎麼是你自己做飯,小婭呢?”
是喬江北的聲音,他離我很近,我沒防備,差點把手裡的東西都給灑了。
他靠近,身上不是酒味,而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知道這事手術室才有的氣味,心智他是剛從醫院回來。
並不是像顧清明說的去參加什麼家宴去了。
身後的男人伸手接過我手裡的小菜,又問了一遍“小婭沒做晚飯?”
小婭?那個女傭的名字?她那麼敵視我,不是他的授意嗎?
我有些疑惑,可是麵對喬江北的問句,我到底還是選擇了當做不知道,這種當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想吃粥,見她已經收拾好了就自己動手了。”
喬江北嗯了聲,端著手裡的小菜往餐桌走了過去“給我也盛一碗。”
我沒說話,轉身又盛了一碗粥,輕放在喬江北麵前,而後自己找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兩個人安靜的吃完晚餐,我起身想收拾桌麵,卻看見喬江北也正看著我。
心底那些恐懼一下就泛了起來,我連碗筷都沒有收拾就想轉身回房。
“收拾好再回去。”剛轉身,身後喬江北就聲音清淡的說了句。
我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伸手去拿他前麵的空碗。
男人抬手捏住我的手腕,帶著笑意問了聲“在怕我?”
我沒回答,隻是指尖卻開始發顫。
他鬆開我,伸出食指在臉上刮了下“聽話一點,以後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他修長的手指從我臉頰上緩緩下滑,滑過了脖頸,不斷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