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敢睜眼,隻聽舍爾說,“快,再快,快點甩掉他!”
因為我被丟在車子最後麵,除去車輪摩擦地麵,就是強烈的顛簸,我看不見後視鏡,但能猜到讓舍爾這樣不淡定的因素,唯有喬江北。
看來我的電話,他有聽到。
我動了動手腳,發現沒綁,正想著該怎樣挾持舍爾,這時砰的一聲。
是越野車車體受到了劇烈的碰撞,更是聽到喬江北的聲音,“停車,舍、爾!”
一聲怒吼,是車體再次受到碰撞,也是舍爾司機在驚叫,“讓開讓開,全特麼的讓開!”
車喇叭按得叭叭響,車身也在快速的左拐右扭。
我撐眼剛想身,忽然車窗一開。
舍爾揪了我領口,然後摁在車窗一側,“喬江北!”她喊一聲,然後哢嚓,是上膛的響聲,“想她跟淺淺在天堂團聚嗎?”
我被勒著,看不到舍爾的表情,但她聲音很是尖銳。
飆速下的車體,我半懸著上半身,幾次調整,這才勉強看清隨後追來的吉普車,就是喬江北!
即使揚起的風沙,遮住了雙眼,勁風吹得我肌膚刺疼,腦袋上還頂著一把上了膛的槍口,我依舊努力的扯著身子,對後麵的喬江北笑。
“彆管……我。”腰間吃痛,我咬牙忍著,幾乎是誓死如歸般的忽然下沉!
“蘇文靜!”好像是喬江北的聲音。
“蘇文靜!”又是一聲,我分辨是舍爾,果然我這個人在她手裡還是有用的,她還是舍不得我死,借著下沉的身體被舍爾拉住的一瞬,我又笑了下。
我不知道這樣求死的心態,是不是驚到舍爾,總之她提上我的同時,我腦袋對她鼻梁就撞!
可是她反應太快,一腳就踹在我胸口,隨著慣性,我跌向車椅,又因為顛簸,彈到另一側的車門,腦袋咚的撞向車門,暈了暈。
與此同時,越野車也在連續兩個急轉彎,衝下立交橋。
車體疾速墜落的片刻,錯落在我視線裡的,除了撿起槍重新對向我的舍爾,再就是已經衝到立交橋護欄邊角,也隨之下來的吉普車,隨著轟的一聲巨響。
整個車體,在瞬間冒出了青煙。
“喬江北!”隔著窗子,我大吼一聲。
拚儘全力想要衝破而出,這時黑影一閃,腦袋再次被砸中,暈倒前,我渙散的眼眸,瞧見了喬江北所開的那輛吉普車,頃刻間起火……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裡,我和喬江北,依舊待在剛果,那個他義診的地方。
沒有暮城的一切,沒有窮追不舍的舍爾,更沒有所有的謂門弟,有的隻是我們最簡單幸福的生活。
那樣的溫馨,儘管他依舊霸道,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冷冷的,可也甜得我不想睜開眼。
渾渾噩噩的,我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裡,隻是不想醒。
似乎隻要不醒,就不用再去麵對所有的悲傷,可耳邊的聲音,連做夢的時間都不給,“蘇文靜,如果你再這樣睡下去,我不介意睡了你。”
“……”這是舍爾的聲音——不醒不醒,我就是不醒!!
痛苦的記憶裡,似乎又轉到了暈倒之前,我被舍爾威脅著,喬江北駕車追在後麵。
我不停的吼,不停的喊,希望他不要管我——是不是他不追來,他的車子就會起煙,不會著火?是不是他不管我,他就會不會出事?
卻是胸口一涼,我意識到舍爾真動手時,立馬睜開眼。
四周的擺設,雖然談不上熟悉,可也不是陌生——這裡是默,暮城最火的清吧。
舍爾黑西褲,白襯衣,逆光而立,“文靜,果然你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身體!”
——回國了!喬江北怎樣?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舍爾會偷視一樣,直說,“他死了!”
“胡說,你胡說!”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於喬江北的感情,我再不用掩飾,“這裡是他的天下,你竟然還敢帶我回暮城?”
“文靜,難道你沒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舍爾附身,手指刮著我臉頰。
我因為身體太虛,隻能做到偏頭躲。
惹得舍爾哈哈大笑,“知不知道,文靜,我最喜歡你這個樣子!”
我越躲,她越靠近,然後伸手去解我的領口,“文靜……”剛開口,這時砰砰兩聲,外頭傳來沈辰的聲音,“有貴客!”
舍爾靠在我臉頰一旁的手頓了頓,隨後捏著我的腮幫子,“真是掃興!”
我全身繃緊的瞪她,舍爾一點也不生氣,“文靜,你猜這個貴客是誰呢?”她眯了眯眼,“猜對了,我把你送給他,怎麼樣?”
這個時候,會是喬江北從剛果回來了嗎?
難道是哥哥?
我在心裡猜測的時候,舍爾給了我答案,“姓容。”
我心口一緊,舍爾又說,“明天喬江北的葬禮,是我睡你呢,還是容少睡你?亦或是我們一起?”她皮笑肉不笑的抄兜走人。
我胸腔裡惡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起身,想找報紙或手機查消息,又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偌大的房間裡隻有我自己,手指還有明顯的滯留針,我差點又暈了。
強撐著虛弱無力的身體,我摸索著下床,直奔玄關,聽外麵好像沒什麼聲音,拉開門縫剛溜出去,這時肩膀一沉,我本能的回頭!!
嘴巴被捂的片刻,聽到一聲,“是我!”
“哥!!”我幸喜得幾乎熱淚盈眶,蘇念深噓了噓,“彆說話,跟我走!”
這樣一說,我就知道舍爾之所不在,定是我哥找人纏住,一路虛汗淋淋的離開清吧,再回酒店,我迫不及待的問,“哥,喬江北,他……”
話音未落,門板就砰砰的響,蘇念深叮囑我不要開門後,匆忙的離開。
我是看了桌上的報紙,才知道已經11月,難怪路上又冷又虛汗不停,因為沒有手機,房間電話我不敢亂用,隻能一直等著。
三天後,我在電視裡看到舍爾的‘默’清吧被封,這才敢出門口。
一路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第一時間要做的事,不是理會舍爾以及我哥為什麼沒回來,而是想知道喬江北,我不相信他死了!!
卻是溶溶和吳達都聯係不上,我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路跑到軍區醫院,直到12樓,問了幾個人,終於打聽到喬江北還在剛果——這樣是不是就說明,他沒出事?那為什麼吳達聯係不上?
我焦急萬分的走在街上,忽然吱呀一聲!
是一輛超長黑色悍馬停在我跟前——在暮城能開起這樣豪車,又意外停在我麵前的,本能的我第一想到的人,就是喬江北。
“蘇小姐!”車窗降下來,喬一凡的容顏露出來。
黑色西裝內搭白襯衣,是帥氣也俊逸,可我第一時間看的是他胳膊。
沒有,什麼都沒有——在暮城,人死後,同輩乃至晚輩都要守孝,所以喬江北根本就沒出事!
對對,我暗暗鬆了口氣,“喬先生,能不能耽誤你一分鐘?”
喬一凡看腕表,“兩分鐘!”說著,示意司機靠邊停車,司機下車後,拉開了副駕駛座,讓我上去。
一直以來,我討厭這樣被盯,可這一刻,已經顧不得,“喬先……”
“他死了!”喬一凡打斷我,直白也殘忍的這樣說,“想必這件事蘇小姐再清楚不過,嚴格來說,江北的出事,你應該負全責,是什麼讓你有膽子,還敢出現在這裡?”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喬江北真的出事,我哥離開前,不會不告訴我,“喬先生,這樣詛咒自己的親弟弟,真的好嗎?”
“嗬……”喬一凡嗤笑,眼中有陰鷙的光芒閃現,隨手揚出來的照片,像刀子一樣割著我的心肺。
後來是怎麼下車的,我已經沒了記憶,隻看著掉在腳邊的照片——一張黑白照,照片裡他依舊清冷,一雙鷹眸微眯的看著鏡頭,將一切定格在嘴角微動的一幕。
——明天是他的葬禮。
——他死了!
——蘇文靜,等我回來!
站在人來人往的馬路旁,響在我腦中是混亂的一切,眼前是忽明忽暗的所有,還有天崩地裂的真像。
儘管是這樣,我依舊不信,我不相信他就這樣走了,絕對不信!!
喬家大院,這個在暮城有著舉足輕重影響力的大豪門,被我用了半小時趕到,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我腦海裡不由得記得,那一次喬江北帶我來的過往。
“文靜!”正當我失魂落魄的站在一側,想辦法進喬宅的時候,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竟是許久不見的安南學長,他一身白色的運動服騎在重型機車上,逆光看過去,就像拯救我灰暗天空的天使
“安南學長,我……”虛弱和嚴重透支的體力,讓我眼前一黑,當即暈了過去。
許是和醫院有緣,再醒過來又回到了原來的病房,唯獨不一樣的是,待在我身邊的不是吳達也不是喬江北,而是安南。
“文靜,你醒了!”安南一臉溫和的笑意,“想吃什麼?”見我搖頭,他眉頭擰緊,“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該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我怔了怔,“什麼?”
“你懷孕了!”安南學長說,“江北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