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雲直上!
最近一段日子,映熙閣上的女修們都在議論一件事原來十三代弟子素悠的右肩頭和彆人不一樣。
素悠有著白皙秀美的肩,渾圓肩頭上錯落了幾片靛青的羽,這幾片羽毛讓洛書時不時想起銘澈那把掉毛的金弓。
素悠的肩頭可不是有意讓銘澈看到的,不就是那日她輕衫上的絲絛係得隨意了些,那日的風很不巧地吹得肆意了些,清風吹落薄衫的時候,銘澈又很不巧地路過……真的,這一切都太不巧了,素悠當時可是很臉紅的。
從那天以後,銘澈總會在映熙閣女修們練劍陣的時候出現,素悠師姐總會含羞帶怯地瞧他,衣衫穿得越發輕盈飄逸,恨不能將蟬翼披在身上。
每一次,銘澈也都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洛書對此嗤之以鼻,也不知道師姐的仙姿究竟在這少年心頭撩撥出了什麼情懷。
如此又過了幾天,若弦師父去天闕峰麵見掌門胤華師祖,清幽一脈的十三代弟子們自行練著劍陣,銘澈騎著銀色靈猊從遠處招搖而來。見他出現,素悠師姐便說巧不巧刺出輕盈一劍,玲瓏有致的身體躍到空中,然後曼妙地旋轉,轉出無數豔麗花瓣,當時在場的師姐妹都聞到四散的花香。
素悠終於落到地麵,她見那位名氣如日中天的少年俊彥笑了,麵上便更添紅暈,嬌羞地低下頭。那滿腔的思春之情啊,在眉間蕩漾一覽無遺。
當時,洛書忿忿地想,師姐肯定是在袖子裡藏了花瓣,哼。
和銘澈一起來的有莫言和莫聞兩位師兄,他們說奉了掌門師祖之命,帶素悠去天闕峰浮雲頂修行,因為映熙閣清幽脈十三代弟子素悠是罕有的天資。
眾姐妹嘩然,素悠是“天資”?要上浮雲頂?那可是天闕宮多少修士的夢想!大多數人連都去那邊看上一眼的福分都沒有。
這個“罕有天資”是不是因肩頭的刺青而來,洛書並不知道。她隻記得素悠離開映熙閣時得意的眼神,好像她此去就能和銘澈雙劍合璧了一般。
那天,銘澈對洛書說“我走了,以後可不會常來。”
洛書啐了一口“你早就該走了。”
銘澈倒也不生氣,拉過洛書的小手,塞了一本《靈獸神變訣》給她。
這一次銘澈是很滿意的,因為洛書欣喜若狂的捧著書,忘了擦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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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師兄打擾,日子就顯得格外清靜。銘澈素悠他們走後,洛書努力修煉,並用心研讀銘澈送她的那本《靈獸神變訣》。
一個月了,她什麼法子都試過,天籟卻沒有新的變化。
現在的天籟酷愛啃東西磨牙,枯藤老樹、丹藥沉香、衣裙劍穗……隻要能啃絕不放過。
洛書為此沒少聽師姐妹的抱怨,是啊,衣裙被咬壞大不了不穿,可是人家剛拿到手的心法口訣被咬成碎片就太說不過去。於是洛書練功之餘便多了好些事做,比方說,給師姐妹補能補的仙衣,抄被咬壞的書籍。
她抄書的時候少不得要踢天籟幾腳,她覺得,天籟完全靈變後沒準是隻大老鼠。
偶爾,洛書也會想起銘澈師兄討厭的笑容,也會懷疑素悠師姐肩頭靛羽的來路。
不過,操心這些又能怎樣呢,反正從那以後,沒聽說過銘澈再看過誰的後背。
這樣再好不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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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洛書坐在屋前打坐煉氣。身邊雲霧繚繞,清潤的空氣裡夾著芳草香,坐在此間,體內氣息運行頗為暢快。
遠處突然傳來天籟的叫聲,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它的聲音格外狂野暴躁。在天籟的狂吠中,隱隱約約還有男子的聲音。洛書嚇了一跳,莫不是來了生人?她趕忙收了功,隨手拿起腳邊長劍,一眼瞧見天籟正死命咬著一個白衣弟子的衣角。
“天籟!”
聽見主人喊它,天籟猛然放脫那白衣弟子,嗖地躍到洛書腳邊。洛書踢了它一腳,它便嗚嗚的低叫著,做出乖順老實的模樣。
被天籟撕咬的白衣弟子整整袍袖,抬起頭來,衝著洛書溫然一笑。
洛書愣住,“滄瀾,怎麼是你?”
滄瀾施了一禮,溫聲說道,“有些日子沒瞧見師叔,剛才從山下路過,尋思上來討杯茶喝。沒想到還沒到門口就被這靈獸攔住,想來是有些日子沒見到它,有些認生的緣故吧……”
除了雲華師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天籟稱作“靈獸”,滄瀾被天籟糾纏半天,卻沒有半點不悅,和往常一樣溫潤有禮。洛書覺得,滄瀾能有這等胸襟,將來成就一定不小。
哼,怎麼也比會壞笑的師兄強!
既然人家是來討茶喝的,自然不好怠慢。洛書把滄瀾讓到院中石桌前,擺了茶盞,笑道“滄瀾,咱們都是一同入門的弟子,你悟性比我好,修為也比我高,叫我師叔我可不敢當,還不如叫洛書聽著舒服。”
滄瀾笑笑說“宗門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我怎敢亂了輩分。呃……師叔,最近幾日銘澈師叔沒過來麼?”
“他?”洛書哼了一聲,“還是不要來的好。”她猛然間瞥見滄瀾被天籟扯壞的袍角,心裡萬般愧疚,輕聲道,“你把袍子給我,我縫一下吧,不然你回孤巒峰……你師父該怪我了。”
滄瀾趕忙搖頭,任憑洛書怎麼說,死活不肯脫下袍子讓洛書縫補。
瞧瞧,同樣是清本弟子,這位師侄禮數周全,行事皆是君子之風。而銘澈除了看美背,不曉得還有多少惡劣行徑。
滄瀾堅持不脫袍子,洛書隻好進屋拿了香茗出來,邊煎茶邊說“前些日子跟著師兄去煉器堂,聽說你殺了隻妖熊,我都羨慕死了,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本事。以後你要是有空,也指點指點我,讓我也能殺個妖獸,免得總被人笑話。”
滄瀾笑笑說道“師叔過謙了,師叔是雲華師祖親點的殿試狀元,悟性自然比滄瀾高,可千萬彆說什麼指點的話。”
洛書噗嗤一笑,“你可真謹慎,難道掌門師祖不讓弟子互相請教的?對了,你的妖熊爪子不是拿到煉器堂煉錘了麼,都這麼久了,也該煉好了,錘子怎樣?用起來順手不?”
滄瀾神色忽然黯淡起來,長長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師叔,你就彆提那對錘了。”
“怎麼了?”洛書一愣,這位向來勤修苦練爭當宗門翹楚的少年,竟然如此頹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滄瀾左手執杯,低頭呷了一口茶,“其實,這事原本沒什麼,那對錘……唉,銘澈師叔也不是那樣的人,不說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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