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我男神的飯友!
這一覺醒來,天都快黑了。
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頓時明白,我是被餓醒的。
房間裡沒有開燈,門也沒有虛掩著,我隱隱約約從門的底縫裡看到一絲光亮。
廚房裡傳來切菜的聲音,力度和平時不太一樣。
我去微信上問我媽,是不是她在做飯,
我媽說不是。
我掐指一算,那就是我們家某個喝酒愛耍酒瘋的男士了。
不多時,我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姑娘啊,吃飯了。”
我胡亂應了一聲,就聽見他笑嘻嘻挨個通知。
“媳婦兒,吃飯了。”
“兒子,吃飯了。”
我掀開手裡的小被子,無奈地攏了攏頭發。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我歎了口氣,又翻了個身,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知道他在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但我不想讓他下。
他總是這樣,打個巴掌給個甜棗,下一次喝酒,他還是會這樣作天作地。
這麼多年,可能有過兩次吧,他喝完酒回來,倒頭就睡,但是我記不清了,太久遠,太稀少。
我看到過很多北方爸爸,他們喝完酒回來,會給老婆帶點愛吃的,倆人嬉皮笑臉,一來一回,誰也不會生氣。
但是他不會,他甚至不知道我媽愛吃什麼,也不會問我媽想吃什麼。
趕在他心情好的時候,可能會問我和我哥想吃什麼。
我越想,越覺得好笑。
他總嫌棄我媽傻,但我覺得,他才是最傻的那個,不然怎麼一直都不明白,我媽開心,我和我哥才會開心。
誰對我媽好,我們自然更親近誰。
可是我不能不給他台階下啊,不然這個事會一直沒完沒了。
我刻意放慢了動作,但我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四口人坐在一起吃飯,明明是和昨天一樣的場麵,但是氣氛卻截然不同。
我爸炒了我和我哥都愛吃的蒜苔,有些黑,我猜是炒糊了。
還有豬蹄。
我爸一個勁地往我媽碗裡夾豬蹄,說著,媳婦兒,吃肉。
他大概是忘了,我媽最不愛吃的就是豬蹄。
或者說,他從沒記得過。
我媽愣了一秒,沒有動,隻是默默地吃著碗裡的涼菜。
誰也沒有說話,我們倆也都低頭盯著自己手裡的飯,隻有我爸,眼珠子轉來轉去,視線在我們仨臉上來回輪轉。
原本我還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可是現在,我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講。
我爸不明白,之前我能和他說的幾句話,這已經是我目前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但我爸一直想要一個會和他撒嬌甚至無話不談的女兒,難免會嫌我冷淡。
我有也想過把他當做一個陌生男性,起碼我還可以保持禮節性的熱情。
但我看著他那張臉,怎麼也做不到。
我猜,這就是他委屈的原因之一吧。
或許,他覺得自己酒後吐真言,會讓我們心疼。
不過很遺憾,時間不對,如果不是淩晨,我們可能會願意聽的。
我媽還是小小地咬了一口豬蹄,但什麼也沒說。
我爸的臉色變了,他大概覺得,他已經承認錯誤了,但我媽不給他麵子,於是,又給我媽夾了一塊豬蹄。
這下好了,我媽的碗裡,連涼菜的地方都沒有了。
我媽忍無可忍,放下了碗。
力氣有些大,碗底和桌麵碰撞,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我媽壓抑著怒火,“咱倆過二十多年了,你連我最討厭吃豬蹄都不知道?我都說多少遍了,你記不住啊!”
我眼睜睜看著爸剛剛變得慍怒的臉色再次發生了改變,他愣住了。
許是知道自己對我媽有所虧欠,他趕忙把那兩塊豬蹄夾到了自己碗裡,語氣似有些歉意,“我吃,我吃,你吃彆的。”
我低下頭,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我清楚地記得,幾乎每年過年聚餐,或者說是有其他人在場的飯桌上,我爸都會給我媽夾豬蹄。
那麼多肉菜,什麼都不夾,就夾豬蹄,似乎在他的印象裡,我媽很愛吃豬蹄。
當著外人的麵,我媽不好發作,每次隻是咬了一小口就放下。
其實,愛吃豬蹄的,是他。
所以我媽即使自己不愛吃,也會給我爸買,她也說過自己不愛吃豬蹄,光我記得的,就說過好幾次,但是我爸總是忘。
或者應該說,他從沒放在心上。
甚至,還要在外人麵前、在我媽的兄弟姐妹麵前、在他的父母兄弟麵前,裝作一副好丈夫的樣子,讓我媽這麼多年有苦說不出。
稍微說一些,就是我媽不識抬舉,就會有很多人幫著他批鬥我媽。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每次吵架,我和我哥都忍不住衝出去幫我媽,明明我倆是最不該摻和進去的人。
可在這個姓呂的家裡,沒有人是站在我媽這邊的,我和我哥再不幫我媽,我媽真的就隻能一個人承受委屈了。
我默默吃著那盤糊蒜苔,不作聲,我爸開始道歉。
“爸不對,昨天不應該那麼鬨…”
“不應該砸東西…”
我看了一眼我哥,他明顯還在生氣,但還是先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昨天說話語氣也不對。”
他說完這一句,就默默吃菜,聽著我爸的道歉,沒再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