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我男神的飯友!
吃完飯,我哥照例送我回去。
哪怕我旁邊有兩個順路的男同學,他也堅持要送我回去。
憑我跟他二十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他肯定還有話要跟我說。
然而,全程,我哥都很自然地跟李子揚和阮季康交流,卻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我鬆了口氣,還好,還有些聲音,不至於太尷尬。
然而,這口氣,在他們跟我們告彆後,再次提了起來。
很好,現在連這些聲音都沒有了。
一直到寢室樓底下,我哥還是沒什麼表情,甚至一如往常,跟我揮了揮手。
但在我轉身的那一刻,他還是叫住了我。
我繃緊的身體倏地放鬆下來,一臉期待地轉過身,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要談戀愛,哥不攔你。”
“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你也不討厭他。“
我眼角抽了抽,我不討厭他,這麼明顯嗎?
而且他說不攔我…
誰料我哥話鋒一轉,“但一開始我並不看好他,尤其是知道那個精神病是因為他才去傷害你,我更不能接受。”
我瞬間有些緊張,還沒開口,就看到我哥的臉上躍上一絲嚴肅,沉聲道“我知道這事不怪他,但作為親人,我就你這一個親妹妹,我不想你受到一丁點傷害,哪怕是嚇到。”
“好在,他可以保護你。”
片刻後,他收斂了周身那肅戾的氣息,眉眼變得柔和。
“既然你喜歡,那你們就好好談。”
“前提是,保護好你自己,受了委屈跟哥說,哥幫你揍他。”
很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我紅了眼眶。
從小到大,我和我哥都是打打鬨鬨過來的,他從來沒有這麼嚴肅地跟我說過話,而他的話裡話外,滿是對我的關心。
就像我媽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時候,也沒有阻攔我,他們都放手讓我去愛,然後站在我身後,替我兜底。
我咽了咽嗓子湧上來的酸澀,淚眼汪汪地看著我哥,嘴唇微動,剛要說些什麼,我哥一揮手,語氣輕快,“好了快回去吧小胖墩。”
我剛要湧出的眼淚瞬間消失。
我捏緊了拳頭,小聲狠狠地罵了一句,“憨包!”
我哥沒聽清,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往前一步,眼神有些危險,“什麼?”
我轉身就跑,頭也不回,“沒什麼!晚安!”
我習慣性地跑上了五樓,竄到陽台,跟我哥揮著手。
他看見我就笑了笑,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又到了每周彙總的時候,也是每周分錢的日子。
高興了這一會,我坐在書桌前,卻無意識地開始發著呆。
片刻後,我的視線掃到了架子上的小盒子。
那是許星朗前不久送我的項鏈,我還沒想好給他回什麼禮。
不是什麼紀念日禮物,他說,隻是覺得這條項鏈比較適合我,所以就買了。
這次他改了話術,因為上一次送我玩偶的時候,他開玩笑地說了一句,那是我們相識101天的禮物,我就一直為了自己沒有提前想到要送他禮物而愧疚。
他知道以後,就再也沒那麼說過。
我也知道我這樣刻意地送回禮有些不太好,可是我不想欠他的,不想被人看輕,不想被人說我談戀愛就是為了收禮物,也暫時沒學會怎麼自然委婉地把禮物送出去。
我歎了口氣,不願再想,便抬起頭,看向了一旁。
項鏈盒子旁邊放著的…是一個封皮有些舊的小本子。
我拿了下來,翻開。
上麵記著的,是我十八歲之後,花掉的每一筆錢。
我摸了摸上麵的數字,腦海裡,再次不自覺地浮現起,我十八歲那年,我爸說的話。
他說,他把我倆撫養到十八歲就算完成任務了,十八歲之後,就該我們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因為他就是十六歲離家打工的,我爺爺,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在他眼裡,多寬限我們兩年已經很仁慈了,他也認為,家裡的錢都是他掙的,所以他在家裡應該掌握絕對的話語權,且我們沒有反駁的資格。
而我的十八歲,還在上高三。
後來是我媽說,時代不一樣了,現在的孩子,不需要十八歲就出去賺錢養活自己,該讀書的年紀,就應該好好讀書,將來才會有更多選擇,錢的事,不是他們這個年紀該操心的。
我們倆在一旁也不住地點頭。
的確,每個人都應該自己賺錢自己養活自己,我從不認為啃老是件正確的事。
但我認為,這一步,起碼應該放在學有所成之後吧。
我們國家努力發展到現在,不是為了讓孩子剛成年就荒廢學業去為了生計奔波的。
況且,我們家也沒到要砸鍋賣鐵才能供得起我們上學的地步啊,我們倆的成績也沒有差到再讀也沒必要的地步,真到那種程度,都不用我爸說,我們自己就不會念了。
我甚至問過我爸,“您是不想讓我倆上學了嗎?”
既然要開始養活自己,那學業肯定是會受影響。
我至今都記著我爸醉醺醺說的那句話,“一邊打工怎麼就不能一邊上學了?我養你們倆養到十八夠可以的了,你看看有多少人自己打工賺學費的。”
“年輕人,就應該多吃苦。”
“成年之後我就沒有義務養你們了,都應該你們去賺錢養我了,懂嗎?我現在都沒讓你們賺錢養我,我就讓你們自己養自己,你們就知足吧。”
他還說了一句,“我要是不養你們,我自己小日子過的得老舒服了。”
那天,我沉默了很久。
這些話,我挑不出毛病,畢竟,他有一點確實沒說錯,家裡的錢都是他掙的。
也確實有很多人,自己賺學費。
可是如果可以,誰願意一邊上著課,一邊為自己下個月的生活費發愁呢。
為什麼明明不用過的這麼緊巴,卻非要我們去吃苦呢。
難道步入社會後,還愁沒有苦吃嗎?
為什麼彆人家的爸爸都儘量讓孩子少吃苦,而他看我們少吃兩年苦就那麼難受呢。
從小到大,我和我哥從不和彆人比吃穿,也不要玩具,穿的衣服都是我哥哥姐姐穿剩的。
但我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我反而很開心,因為這樣可以省下一筆錢。
可以說,養我們兩個孩子花的錢,都不一定有彆人家一個孩子多。
我以為我們夠懂事了,卻不想,在他心裡,依然累贅。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結婚生子呢,自己一個人,瀟瀟灑灑,不是更好。
但這些話,並沒有改變我爸的想法。
改變他的,是我爺爺的話。
因為我們這些小輩裡,我和我哥的成績,算得上是最拿得出手的了。
我爺說,現在彆人家都是孩子讀到哪,家長就供到哪,哪有像我家,孩子成年了就不管了,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他還說,我爸不供我們,他來供。
我爸是個大孝子,自然不可能真的讓我爺爺來供我們上大學。
我爺爺也隻是愛麵子,畢竟摳門了那麼多年,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拿錢來供我們上學。
如果他供我們了,那我堂妹和堂弟呢?
他供,沒餘力,不供,人家不樂意。
更何況,以他的退休工資,供我們這兩個比較省錢的大學生都費勁,更彆說供我那花錢如流水的堂妹堂弟了。
所以從他說的那句話開始,我們就明白,他隻是說說而已。
後來是我爸覺得,我們考個好大學,可以讓他臉上有光。
不然,我可能高中沒畢業就要整日為錢而奔波了吧,還上什麼大學呢?
但那時的我並沒有想過還錢,隻想著正常養老,後來,是我媽媽,改變了我的想法。
那天,他醉酒睡著後,我媽握著我們兩個的手,哭了許久。
她一次又一次地欲言又止,卻什麼都沒說,但我懂了。
我猜她是想告訴我們,不要為了家庭去放棄工作。
但話到嘴邊的那一刻,她大概又意識到,如果她不放棄,我們兩個就注定沒人管。
她沒辦法,她舍不下她的孩子,就注定要委屈自己。
可是啊媽媽,你是不是從沒想過,你受委屈的根本原因,是生產給你帶來的不可逆損傷啊。
是我們倆,是你一直引以為傲的這一雙兒女,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啊。
這麼些年你不是沒嘗試過工作,可是你的身體條件根本不允許。
如果不是懷雙胎傷了身體,你不至於被明裡暗裡地嫌棄這麼多年。
我爺爺,我奶奶,我叔叔,我姑姑,就包括我爸爸,都說你是老呂家的大功臣,因為你生了龍鳳胎,更是生了呂家唯一的孫子。
我之前還很痛恨這種說法,什麼唯一的孫子,什麼孫女不如孫子,都是放屁。
但我後來一想,如果他們這種封建思想能夠給你帶來一些偏愛,我也不是不能按耐住自己的不滿。
可是他們沒有,他們隻會嘴上說說,他們連一絲一毫的行動都不肯付出。
甚至連最惡心的嫌棄話語,都是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
我曾不止一次地問我媽,你有後悔過,生下我們嗎?
我媽每次的回答都是,不後悔。
所以,我要堵住那些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