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是從小就接受著良好的教育，舉手投足間儘是刻進骨子裡的優雅，移動時每一步仿佛經過丈量一般，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顧嬌嬌打量著上官婉婉的同時，上官婉婉也在用餘光看她。
上官婉婉早就聽說過顧嬌嬌的名字，知道她是個以色侍人的戲子。
她原本還在想，殺伐果斷的都統大人也不過是一個會被美色所誘的俗人罷了，直到親眼見了顧嬌嬌，她才恍然明白。
不是池權俗，而是沒有任何男人能拒絕得了這樣一個嬌媚的女子。
微微蹙眉，就讓人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雙手奉送到她麵前。
回到熙園，上官婉婉讓丫鬟們都下去。
顧嬌嬌不請自坐，從果盤裡捏了顆提子放入口中。
“上官小姐有話不妨直說，嬌嬌沒上過學堂，聽不懂彆人的拐彎抹角。”
上官婉婉在顧嬌嬌對麵坐下，雙手交疊在一起規矩的放在腿上，她平視顧嬌嬌，鎮定的眸光不會給人壓力。
“我這幾日見了都統和顧小姐的相處，覺得他對你寵愛有加，不像是會虐待的樣子。”
顧嬌嬌用掌心撐住一側臉頰，笑眯著眼睛，看起來並不意外，“原來你是反抗軍的人。”
上官婉婉並沒有因為身份被戳穿而慌亂，依舊從容不迫的盯著顧嬌嬌的雙眼。
“我弟弟在警署的混亂中丟了性命，他是我和池權之間的血海深仇，你呢，你加入反抗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顧嬌嬌咧著唇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哪有那麼多目的，我為民除害不行嗎？”
上官婉婉搖了搖頭，目光隱含悲痛“無數先烈不惜以性命為代價也要反抗強權的壓迫，隻為救萬民於水火，這條路上布滿荊棘，如果不是有真正的覺悟，很難堅持到最後。顧小姐如果隻是一時興起，我勸你最好及時止損。”
顧嬌嬌眼睛裡的笑意散了，她輕輕歎了口氣，以認真的目光回望對方。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池權的統治一旦被推翻，蘇江浙這塊香甜可口的蛋糕就會立刻被彆的虎狼瓜分，蘇州城現在的安寧，實際上全部仰仗於池權的威懾，一旦這裡淪為戰區，後果不堪設想。”
池權是施行暴政，甚至還設立特殊部門常年無休的大肆搜捕反抗勢力，但在他的轄區內，那些乖巧聽話的百姓過得還算不錯。
作為一個愚民，其實也是種幸福。
“可是他在不停的發動戰爭！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因為他而死去！”
上官婉婉的聲音出現了少有的激動，她做了幾次深呼吸似乎想要控製自己的情緒，最終還是沒忍住讓眼淚落了下來。
“你見過屍橫遍野的場景嗎？體會過天人永隔的痛苦嗎？你隻是享受特權帶來的優渥生活，所以對黎民的苦難視而不見。”
顧嬌嬌沉默了十幾秒鐘，平靜道“所以你現在究竟是勸我退出，還是心無旁騖為反抗軍做事？”
“我不要求你做什麼，隻是想請你不要成為反抗軍前進路上的阻礙。”
上官婉婉用指尖逝去眼眶底下的淚水，那天第一次在都統府看到池權，她就開始亂了陣腳。
顧嬌嬌怎麼可能會背叛那樣一個人，她在他的庇護下，活出了最肆意張揚的模樣。
“阻礙嗎？”
顧嬌嬌突然笑出了聲，如果真的是阻礙，她怎麼可能會把池權的行蹤透露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