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再快一點。”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讓蘇山目光一凝,出聲催促。
電子表投映出的碼頭地圖,閃爍的光點代表他已經離預定位置非常接近了。
尖叫的聲音來自左前方,那裡是裝貨區方向。
由於距離較遠,尖叫聲的內容無比模糊,無法聽清具體的詞句。隻能從情緒方麵判斷,如此高亢尖銳的尖叫,它的主人必定處在極度驚恐的狀態。
蘇山也不管身後的徐源與陸遊魚能不能跟上,在這一刻,再不考慮體力的損耗,順著大路全速奔跑。
必須再接近一點,這可是獲取線索的絕妙時機,蘇山自覺不能夠錯過!
“總感覺這條路不太妙的樣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們過去不會正好碰到虎吧!”嘴上吐槽,徐源的身體卻很誠實,跟著提上速度。
尖叫聲中的情緒是那樣的直白明了,分貝的高低,更是和恐懼程度直接掛鉤。徐源也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什麼情況下,可以讓一個女人叫得如此淒厲。
不弄清楚,換成他麵對這等情況,未免有太多變數!
陸遊魚小臉煞白,手腳變得僵硬,有種想要轉身逃開的衝動。但抬起頭,看到逐漸遠去的兩個背影的時候,她覺得應該跟上去。
在列車上,那個黑暗的空間中,她曾被孤獨,彷徨,恐懼圍繞,在即將吞噬殆儘的時候,是他們出現,帶來了破曉的光芒。
她也想要成長,想要成為光芒。何況她答應過的,不會成為拖累。
少女眼神堅毅,麻木的雙腿重複機械般的動作,拚命去追趕前方的身影。
哪怕在女人的尖叫聲過後,又陸續出現的來自不同主人的叫喊,也無法讓她慢下步伐。
這一刻,有人在逃跑。也有人在追趕,追尋恐懼本身。
“從聲音判斷,有不少人。都聚集在裝貨區的話,想必裝貨區有不少的貨運箱子。”
“乘客間的內鬥?”
“不,不對。內鬥的話不應該有如此歇斯底裡的呼喊才對,如此的恐懼,也就隻有它們了吧…”
“難道…對了!工作!工作!既然是工作,那麼它們什麼時候上班?沒錯,上班時間…”
“鐘聲!”
高速奔跑的過程中,蘇山沒有浪費時間,和雙腿一起高速運作著的還有他的腦袋。
從尖叫,從叫喊聲中,線索雖然單薄,卻已經足夠讓他聯係到之前聽到的鐘聲!
蘇山一開始還覺得報時的鐘聲竟可以傳遍碼頭的每個角落,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可現在細想,那報時的鐘聲,分明是上班的鬨鐘啊。
“隻差一點,隻要看到它們,那麼這一切也將結束!”
蘇山迫切想要驗證心中所想。
那種迫切,沒人比他更懂。
如一盤菜肴,隻需要最後的一勺鹽便可以變得鮮美。
如畫在壁上的臥龍,隻需要一筆點睛,便可以騰飛入天。
一個謎題,一把鑰匙。
缺少的那個一,即是那些工人鬼魂!
在裝貨區倉庫出現在蘇山視野中時,他終於看見了,搬運貨運箱子的碼頭工人正往回“走”。
蘇山腳步不停,還在繼續接近,每多靠近一點距離,工人的身形也就越發的凝實。
“還追?這是嫌死得不夠快嗎!”看見這一幕,徐源不由得頭皮發麻,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追趕。
仔細看,出現視野中的三名工人並非在“走”,雙腳距離地麵極近,卻沒有真正的觸及地麵,不能稱之為走。
它們的速度不慢。
蘇山之所以能夠接近,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是因為工人沒有變換路線,沿著連接裝貨區與倉庫的道路往回走,他所處的位置正好在裝貨區與倉庫間道路中央向下的中軸線上。
更近了,迎麵而來的風中夾帶著一股腥臭味。
他們中間隔著一段不近的距離,這股臭味依舊摧殘著蘇山的鼻子。
他毫不在意,理智克製身體的本能排斥反應,將嘴裡酸澀的口水咽下。
工人的數量,懷中抱的箱子,它們的身體細節,臉上的表情,從身上淅淅瀝瀝落下的不知道是海水還是膿液的水滴。
蘇山儘收眼底,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
甚至看到了由於他的到來,碼頭工人的鬼魂向他投來的一瞥。
沒有情緒,隻有空洞。
他的存在,好似塵埃,沒有引起後者多餘的一點關注。
停下腳步,這個距離對於蘇山已經足夠。
他靜靜注視著工人鬼魂離去。
蘇山已經拿到了那一把鑰匙。
疑問得到解答,卻有新的疑問產生。
真的會那麼簡單嗎?
這把鑰匙的獲得,未免有些太過容易了。
“呼,呼,呼,山哥…”徐源彎下腰,雙手撐著大腿,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真像是奔向地獄的短途賽跑,好在最後還是停下來了。
“怎麼樣,找到了什麼了嗎?”徐源期待的問。
“找到什麼?”
徐源身後,陸遊魚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