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虎趴在水泥地麵上,他這樣趴著已經有一段時間。
原本他還用雙手在地麵扒拉,從而讓身體緩慢的朝前挪動,可現在他已經完全放棄了。
蛇在地麵上爬行,好歹還用上了全身的肌肉。他在地麵上爬行,僅靠兩隻手臂,實在太過艱難,連蟲子的蠕動都比不上。
全身哪個地方都疼,手臂,雙腿,臉,胯下,那些疼痛,並未隨時間的經過而消失。
楊虎的右手小臂貼地,撐著下巴,總算可以避免下巴接觸冰冷坎坷的水泥地麵,稍微可以讓自己好過一點。
臉上沾染的血汙,讓他現在顯得狼狽不堪。
他閉上眼睛,試圖進入黑暗中,從而忘記身上的苦痛。可是大腦,卻忠實的努力工作著,思緒反而越來越清晰。
無奈,楊虎隻能重新睜開眼睛,呆愣愣的注視前方,眼神變得麻木而絕望。
這是他曾站立,視線不曾注意到的餘光邊緣,是快被遺忘的塵埃。
先前所隨便入眼的天空,都得努力抬頭,才能收攏一角。
如此巨大的落差,比起身體上的傷痛,更讓他無法承受。
“嗯?”楊虎突然察覺到右腿傳來異樣的感覺。
還沒等他仔細感受,旋即,皮肉筋骨被拉扯的疼痛,已經使楊虎痛叫出聲。
“啊!”
片刻的寧靜被打破,楊虎哀嚎不止。
他的身體在並不光滑的水泥地麵上摩擦,摩擦,整個人和地麵親切的接觸。
幸好他現在穿在身上的是健身的連袖運動服,否則的話,他的手臂早已血肉模糊。但身上這身衣服,在與地麵摩擦的過程中究竟還能撐多久,誰也不知道。
楊虎努力的想要回過頭去,看身後是誰,可被拉扯著向後移動的他,嘗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無論他的雙手怎麼用力,都對改變現狀毫無幫助。
水泥地麵有些凹凸不平,可那些不平整之處,完全沒辦法讓他抓握,借此來抵抗那股拉動他身體的力量。
幾次嘗試,換來的隻有雙手手掌的血肉模糊。
撕扯下的皮肉,血液,在水泥地麵上,形成了兩條斷斷續續,朝後的紅色線條。
他的腦袋,以極不協調的姿勢貼在一側肩頭,避免接觸地麵。否則的話,地上早已出現第三條紅線。
“是誰!是誰啊?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沒有。”楊虎倉皇求饒,眼中飆出淚水。
被拖動的身體,突然停滯。
劫後餘生的情緒剛剛萌芽,耳畔傳來的聲音,卻讓楊虎的心如墜冰窟。
“徐源,來搭把手。”
這是蘇山的聲音。
原本楊虎不會對聲音如此敏感,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可蘇山加諸在其身上的疼痛,卻讓他將蘇山的聲音銘刻進了骨子裡!
“好的,山哥。”
這是徐源的聲音。
對這聲音楊虎同樣記憶深刻,這小綿羊也似的少年,麵不改色砸斷了他兩條腿!
回過神,楊虎猛的打個激靈,繼續求饒道“放過我吧,我現在,真的對你們沒有威脅了啊,求求你們…”
“是啊,你的確沒有威脅了,可是其他人有。”蘇山回答。
其他人的有威脅,關我什麼事?還沒有等楊虎想通這之間聯係的必然性,他便感覺整個身體驟然朝後一動,重新在凹凸不平的粗糙水泥地麵上滑行。
雙腿被拉扯的疼痛,再次襲來。
蘇山和徐源一左一右,各自抓著楊虎一隻腿的小腿,朝前拖動他的身體,向著裝貨區倉庫的方向前行。
多上徐源一個人,蘇山顯得不再那麼吃力。
畢竟一個成年男性的體重,還是有著魁梧身材,身高180的成年男性,拖得久了,也得氣喘籲籲,浪費大量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