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響徹,在言家一天的工作到此暫時劃上一個句號。
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蘇山拿著鐵鏟走向涼亭。
在入夜前,應該平整的花園土地已經被他用鐵鏟重新平整過一遍,確保他不在花園之時,隆起的小土包中埋藏的屍體不會破土而出。
拿上幾樣工具,在選擇去庫房還是飯堂間,蘇山選擇了後者。
工具什麼時候還都可以,隻要不超過亥時。
反倒是他不及時出現,不知道會給徐源和陸遊魚帶去怎樣的心理壓力。
對於自身在三人小團體中的地位,蘇山還是清楚的。
他們兩個人此時此刻應該與他一般,正向外走,會在上一次遇見的路口等待。
這回在花園拱門入園處,沒有家丁等待,大概是默認他們熟悉了前往飯堂的路線,無須帶路。
走出花園,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前行,果不其然,在通向書房的路口處,蘇山遇到了等候的徐源。
少年在看見蘇山的時候,迫不及待的揮舞手臂,高聲道“山哥!”
在有過之前的遭遇後,現在再看見熟悉的人,他真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從徐源的表情上,蘇山察覺到了不對勁。
人隻有在驟然遭遇變故後,情緒才會出現非常明顯的外溢起伏。
在其它地方,或許他還需要一點時間,通過蛛絲馬跡,從而推斷出正確的答案。但在這裡,即死遊戲中,無非是生死危機。
在花園中工作的時候,在短暫的休息時間中,蘇山其實也有透過書房半掩的窗戶向屋中看過幾眼。
現在想來,徐源遭遇危險的時候,應該就是他站在窗後,書桌前久久不動的這段時間。
“一邊走,一邊慢慢說。”蘇山自然的走到徐源的麵前,開口輕聲道。
他並未停下腳步,而是向右轉身,繼續沿著石板道路前行。
徐源連忙跟上,被蘇山淡定的表現所感染,他原本激蕩的情緒逐漸得到平複。
“山哥,我…”
徐源開口,將書桌宣紙上出現的謎題,包括後麵看到的穿著不同彩裳的六個小孩子,以及自腦袋突然從脖頸上掉落,成為一顆皮球的遭遇娓娓道出。
當然,他也沒有忘了講述自己成為一顆皮球後,在詭異力量的影響下滾動到沈正腳下的一幕。乃至於後來被沈正拿到庫房去,差點被放進木架上成為那些孩子腦袋其中一員的驚險經曆。
在述說的時候,徐源還是心有餘悸。
就差那麼一點,要是換一個粗心的來,那麼一顆淚珠,都被手指的溫度炙燙得近乎蒸發,並不足以成為他被拯救的關鍵。
“很好,你在答題的時候表現得不錯。”聽完後,蘇山輕輕點頭,不吝讚賞。
“嘿嘿。”徐源不好意思的一笑,他才不會刻意的說當時是代入誰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在有時間的情況下,遇事多想,多想一想,總能夠發現更多的線索和不合理的信息。”蘇山總結道,這也是他一貫的做法。
這個道理非常簡單,能夠做到的卻少之又少。因為人在麵臨與自己相關的問題時,總會不可避免的受到情緒,思維的限製,沒有辦法掙脫自身的束縛。
這也是許多人,常常在事後,才突然醒悟其實當時有更好的處理方式的主要原因。
徐源在答這個找球問題的時候,要是沒有辦法跳脫出自身思維的枷鎖,根本沒有辦法發現文字中隱藏的那些陷阱。
文字,究竟會說謊,還是不會說謊,全在於那個解讀文字的讀者。
“其實我就是覺得答錯的結果會非常的嚴重,所以反複思考後,最後才得出答案的。”徐源老實說道。
“對,要是答錯問題的話,現在你大概率沒有辦法好好的站在這裡。”以蘇山現在看來,徐源的確說得沒有錯。
雖然答對了問題,所得到的不過是那一瞬間,那一顆眼淚的出現。
可恰恰,正是那一顆眼淚挽救了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