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一路走來,越過了錦衛門,越過了貓狗,越過了恐懼再度爬滿臉龐的桃之助,來到了勘十郎的麵前。
勘十郎瞬間感覺有無數電流在頭上爬過,頭皮一陣發麻,就連身體都忍不住顫栗起來,他甚至懷疑如果不是因為現在自己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自己此刻可能已經匍匐在洛言腳下了。
“此地禁止說謊!”
洛言麵帶肅穆,莊嚴開口,如同頒布律法一般,宣布了一條律令,然後他抬起了拿著三棱刺的手,用已經褪去了些許血色的三棱刺指著勘十郎。
“你的完整真名是什麼?”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洛言這是準備要翻臉了,結果卻沒想到他突然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詫異之色,他們不明白洛言的這個問題究竟有什麼意義。
然而勘十郎卻在聽到這個問題的瞬間臉色變得煞白,豆大的汗水不斷從他臉上滑落,他的嘴不自覺地張開,又被他用毅力強行閉上。
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他有一種預感,一旦自己開口了,說出的必然是實話!
洛言並沒有重複剛剛的問題,就那樣靜靜等待著勘十郎的回答,仿佛料定了對方一定會開口。
勘十郎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身體的抖動愈發明顯,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汗水濕透,整個人看起來就跟剛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此刻的他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精神壓力,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之上仿佛懸著一座隨時都可能落下的大山,如果再不開口,或者說謊的話,那座山就會落下,就會將自己的精神摧毀。
“黑,黑炭·勘十郎。”
“什麼!”
聽到勘十郎爆出自己的姓氏,周圍的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黑炭”這個姓氏代表著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他們不敢相信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竟然擁有著這樣的姓氏。
而說出了自己完整真名的勘十郎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一軟,癱坐在了地上,但高懸於他精神之上的大山並沒有消失,反而更近了一些。
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流汗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多更急。
“你在戲劇裡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勘十郎瞳孔猛縮,雙手十指彎曲,緊緊地扣著甲板,發出令人煩躁的“哢哢”聲,他的指甲也因為大量木刺的刺入流出鮮血,然而手指的刺痛依舊不能讓他對抗住精神上的壓力,他的雙眼漸漸迸出血絲,變得赤紅。
“啊!”
勘十郎突然怒喊一聲,一把抓起手邊的毛筆狀的佩刀斬向洛言。
洛言的身體順著佩刀斬下帶起的微風向後飄蕩,躲過了這一刀,而勘十郎也抓住這個間隙,猛地站起身來快速在甲板上勾畫起來。
轉眼間就畫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色大鳥,大鳥鑽出甲板,載起勘十郎,蒲扇著翅膀飛到空中,想要遠離。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暴露,但他知道一點,如果自己不逃的話,自己今天一定會死!
“他的畫什麼時候畫得這麼好了?”
看到勘十郎竟然能一瞬間畫出一隻栩栩如生的大鳥,以桃之助為首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勘十郎的畫技一直都是非常差的。
“嗬!看吧,他有問題,要不然就不會逃跑了。”
洛言的輕笑聲打斷了眾人的猜測,他的語氣非常輕鬆,絲毫不擔心勘十郎會逃掉。
“快走!”
勘十郎催促著大鳥,大鳥也拚了命地扇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遠離,然而勘十郎卻發現自己與船之間的距離並沒有變遠。
下方的船並沒有動,而大鳥也的的確確在快速飛行,可雙方的距離就是沒有明顯的變化,似乎他所在的這片空間本身出現了某種程度的錯誤。
“嗬嗬,你該不會以為你還能逃走吧?勘十郎。”
洛言的聲音並不大,語氣也非常平靜,甚至還帶著些許笑意,然而傳入勘十郎的耳中卻如同驚雷炸響。
“可惡!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勘十郎察覺到周圍的異常後也放棄了逃離的打算,現在自己在空中,他認為自己還是有一絲機會的。
“我是誰?難道你們敘舊的時候貓狗沒有告訴你嗎?我叫洛言,艾瑞克·洛言,是夏塔莉的船長,是統治著無風帶的海上皇帝!”
“不管你是誰,既然你不願意放我離開,那我就隻能來硬的了!墨雲!”
勘十郎猛地甩了一下手中的大毛筆,毛筆的末端擠出大量墨水,墨水在空中彙聚,快速形成了一大片烏雲。
“去死吧!墨之箭·浮世驟雨繪圖!”
墨雲開始向下墜落墨汁,這些墨汁如同利箭一般鋒利,可以輕易貫穿木板與皮膚,然而任憑墨汁多麼密集,任憑勘十郎多麼努力地操控,這些墨汁始終都無法落到船上,哪怕墨雲就在船的正上方。
“嗬!竟然想用雨來攻擊我?還真是幽默啊。”
見墨汁攻擊沒有奏效,勘十郎的臉色不由一沉,他的墨雲還有彆的延伸招式,但既然這一招都沒用,那麼其他的衍生招式大概也不會有用,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繼續維持墨雲。
將墨雲散去後,他快速快速在空中勾畫起來,轉眼間就畫出了一個渾身漆黑,燃燒著熊熊烈火的人形生物。
“火童子!”
火焰人形生物一躍而下,想要落到船上,用自己身上的火焰將船點燃,但這個火焰人形生物才落到一半,一道粗壯的閃電便毫無征兆地落下,正好劈在了火焰人形生物身上,直接將其劈成了滿天火花,火花散落間又有一陣狂風吹過,將所有火星卷走,沒有一顆火星落到船上。
“唉~我本來是想讓你自己坦白,然後再給你一個痛快的,既然你活著不願意坦白,那就隻能先把你殺了,再讓你的屍體開口了。”
洛言的話音未落,一陣風便迎麵吹向了勘十郎,勘十郎下意識閉了閉眼,下一刻,他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頭,隻見剛剛還在船上的洛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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