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氏轉頭,目光幽冷地瞥了他一眼。
忠義侯立刻露出一個笑容來,緩和著聲音解釋道:“夫人,你可得注意,彆看這慫貨是個沒卵的東西,但真的是騷狐狸。侍衛去抓他的時候,他正和年輕小姑娘調情呢,貼人家那麼近,那小姑娘都沒甚反應,完全被他給迷住了。”
“他妖言惑眾的,你可彆被他騙了。”
岑穎抿了抿唇,對他的狐狸精言論不予置評,而是冷聲警告道:“穆文城,伺候我的這兩個人,素衣和劉彩花,她們從一眾粗使丫頭中,一步步爬到了這個位置,並且當了管事娘子,那都是聰明且冷靜的人,可是都被你耍得團團轉。這證明你比她們還要聰明。”
“你應該知道我問的是什麼,不要妄圖兜圈子浪費彼此的時間。你應該不想見識一個發怒的母親,究竟有多麼可怕。”
“是,小的想抱您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把劉彩花勸服了,可她說此事隻有她一人同意也不能成,得夫人的另一個大丫鬟也願意才行,否則就算勉強辦成了此事,也會露底。她去求了素衣好幾回,那個女人都不同意,還放言要告訴您。”
“小的覺得劉彩花這個沒用的,著實是靠不住,便親自上陣。小的沒有彆的本事,但很擅長勾搭女人,連劉彩花這種男人孩子熱炕頭的女人,我都能勾得死死的,更何況素衣還是個寂寞多年的寡婦,隻見了幾次麵就勾到了,剛在一起的時候乾柴烈火,自然是小的說什麼就是什麼。”
穆文城被這夫妻倆的接連威脅給嚇到了,再開口一改之前文縐縐的語氣,完全變了一副嘴臉。
原本看起來還是個人模狗樣的文弱書生,如今則是流裡流氣的盲流子。
劉嬤嬤站在一旁,從難以置信,變成了無比憤怒,她奮力掙紮著,似乎想衝過來撕碎這個男人的嘴,但是身邊站著幾個侍衛,她稍有異動就挨打,隻能原地站好。
“素衣就沒懷疑過你和劉彩花?”岑穎又問。
“一開始沒有,不過後麵她比劉彩花難哄,心冷得很快,甚至還撞到了我吃劉彩花的嘴。小的賭咒發誓都不行,無論如何也哄不好,她甚至還揚言要跟您告罪,並且把當年小的偷抱小公子的事情說出去,小的當時都愁的滿嘴起泡了。”
“哪知她忽然被驚馬當街撞死了,將這個秘密徹底帶進了棺材裡,小的隻需要把劉彩花哄好就行了。”穆文城說到這裡時,臉上露出幾分竊喜,他在慶幸解決了一個麻煩。
岑穎的唇角抽了抽,她心中既有對素衣的失望和憤怒,又有對她死得不明不白而感到可笑。
素衣當時被驚馬撞死,死得太過突然,岑穎還讓人查了一番,隻是並未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驚馬乃是一個權貴之子吃多了酒,騎馬出來的時候,馬被街邊的鞭炮驚到了。
那權貴之子摔得半身不遂,而且還牽扯到一係列的爭權奪利,水很深,岑氏見狀不對,就讓人撤了沒再繼續追查,隻是讓人厚葬了素衣。
如今這麼一看,明顯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把素衣騙到那裡去,借著彆人的大麻煩,悄悄解決掉自己的小麻煩。
“算命先生呢?”岑氏又問。
“那人多半是假的,小的是被人收買了,來迷惑劉彩花的。小的從來沒見過主家是誰,但每個月都有人給銀子,若是小的辦成了他的事兒,還會給很多好處。小的成日和劉彩花說要兒子,還有要抱小公子這事兒,也都是主家下的命令,隔天算命先生就上門了。”
“素衣把孩子抱給你,你做了什麼?”
“小的什麼都沒敢做,孩子被送進偏房之後,小的打開後窗,然後就戴上眼罩,拿木塞堵住耳朵,麵對牆角站著。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在心裡默數了兩百個數,才摘下眼罩和木塞,之後又把小公子送了回去。小公子應該沒事兒吧?小的聽說他這些年越發長進了。”
穆文城被抓過來之後,先挨了一頓打,然後盤問他和劉彩花的關係,以及當初為何要抱小公子一事。
自始至終,他都在挨打、被盤問、再挨打、在盤問,不停循環往複,雖說他把自己的老底都吐出來了,但究竟發生了何事,他還是一頭霧水,隻是隱隱有些猜測而已。
當他恬不知恥地問出這句話之後,岑穎再次被氣得雙眼通紅。
“你怎麼還有臉問!你把他害得好慘!”岑穎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用力捏緊了拳頭,長指甲都被掰斷了,當下指尖都流出血來了。
那半截繃斷的指甲,在空中劃了一個拋物線,恰好落到了地上。
穆文城下意識抬頭,就瞧見岑穎那鮮血淋漓的手指,登時渾身都冒起了冷汗。
“侯夫人饒命啊,小的真的毫不知情。這些都是主家吩咐的,若是發生了什麼壞事兒,也都是主家乾的,小的就是騙騙女人,賺點銀錢花,其餘什麼都沒乾啊!”
他被嚇得嚎啕大哭,眼淚當場就流了出來。
之前挨打被盤問,他隻以為是劉彩花犯了事牽連到他,比如劉彩花偷了主子的銀子,或者背著主子做下什麼事,讓他提供什麼證據。
反正他隻是個騙騙劉彩花的窮小子罷了,最多被劉彩花的男人打,也不至於得罪忠義侯府,哪還有活路。
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牽扯到侯府的小少爺,並且岑氏直接說是他害得好慘,這證明劉彩花才是被他牽連的那個,他彆想再有活路了。
“能查到魏家頭上嗎?”岑氏問。
忠義侯搖了搖頭:“這廢物想過追蹤,但他就會騙女人,哪有什麼暗察的本事。還被人抓住過,逮到一頓毒打,半個月下不來床,徹底老實了。”
“那就徹底沒用了。”
穆文城一聽這話,登時頭發都嚇得炸開了,急聲道:“有用有用,小的還有主家的消息沒交代,小的之前耍滑頭,還想著從主家那裡繼續騙錢,才沒交代清楚。如今小的為了活命,什麼都說,還請侯爺和侯夫人留小的一條賤命,以後您二位讓小的勾引哪個女人,小的就去,絕不含糊,還不收銀子……”
他不停地求饒,奮力想從地上爬起來磕頭,但勉強磕了兩個就沒力氣了,雙手抓著地麵想要爬到岑氏夫妻倆麵前。
“彆聽他胡說,這畜生又開始哄人了。老子讓人打了他第二回,就什麼都吐得乾乾淨淨,一點不留,後麵挨的幾次打,全是沒用的東西,連昨天拉幾泡屎都交代出來了,晦氣!”
忠義侯擺擺手:“行了,把這貨埋了,腦袋蓋上土才能咽氣啊。”
幾個侍衛立刻走上前,想要把人押走,卻被岑氏攔住了。
“留著吧,老三媳婦還沒聽過呢。上回沒能瞧見熱鬨,哄了好久,這回怎麼也得讓她瞧上。”
忠義侯抬手拍了拍腦門:“夫人說得是,我險些忘了這事兒。這哪是娶兒媳婦啊,分明是請了個祖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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