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說暗話,王爺想必也清楚今日我金家究竟處於什麼樣的境地。現在的我隻想借王爺一臂之力,讓金家度過這個難關,若能得王爺成全,那麼金家自然送上一份大禮!”
帝君冷冷一笑,滿是不以為然,“本王倒想聽聽你有何大禮?”
金之南滿臉自信,雙眼泛著晶瑩剔透的光澤,像是黑夜中不停閃爍的星子。帝君觸到那雙眼睛時,情不自禁的微微側了側身子,躲了過去。
“燕國沒有給金家明哲保身的機會,我們就算想要退出來都不可以。目前唯一能保住家族的原因無非是手握幾十萬大軍,讓他們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我曾經想要將這軍權交出去,但是後來慢慢發現,當你已經踏進這裡麵時,就算你把軍權交了出去也是必死無疑。在這皇權麵前,沒有道理可講。”
剛剛還神采飛揚的女子此時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和疲憊,多年來的謀算和危機讓她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奈和迷茫,隻聽她又道“我無法讓那幾十萬大軍投靠王爺,就算可以我也不會那麼做。他們是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好男兒,是真英雄。他們不該卷入這場陰謀,更不該被冠上亂臣賊子的罵名。但是若王爺願意助我金家一臂之力,讓我的家族成功脫離燕國的壓製,我父親便會告老還鄉。到時失去主帥的幾十萬大軍定會軍心混亂。隨著父親的離去,賀蘭玥和賀蘭哲肯定會大肆相爭,想要奪下這軍權。此時的燕國肯定會大亂,這時若王爺出兵燕國,無疑是給燕國一個重創。”
“我相信以王爺的雄心至今還未攻打燕國想必也是在等待時機罷了。但是一個國家的破綻和衰退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出現的,更何況是強大的燕國。這樣一來,王爺要花多大的心血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呢?就算王爺的探子遍布這燕國王朝,可是一國之根本豈是一些小小情報就能左右的?”
金之南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清茶,淺酌幾口,再次悠悠地說道“這樣的時代大勢轉眼即逝,王爺可要把握機會啊!”
不等帝君開口,她又道“當然,王爺也可能慢慢等待,慢慢謀劃,相信十年之內也會有所收獲,就是不知道王爺等不等得下來?”
她該說的已經說完,深沉如帝君不可能不明白這樣的時機對於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所以金之南也不急,靜靜的等著。
“想要燕國亂並不難,數日前的帝都不就因為數位大臣被殺而亂了嗎?”帝君似乎對她的建議不為所動,淡淡說道。
金之南心中一震,莫非那刺殺案件背後的主謀是他?如此一來,倒也難怪了,畢竟是出自權擎王帝君的手筆。
金之南不慌不忙地說“死幾個大臣又怎樣?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動搖國之根本吧?想要毀滅一個國家,時機,運勢,謀劃,力量缺一不可!現在我便能為你創造這個時機!”
帝君突然大笑出聲來,他雙手鼓掌,道“你當真是燕國人?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國家覆滅的,沒有人願意當亡國奴!”
金之南冷冷一笑,說道“家父戎馬半生,為燕國鞠躬儘瘁,滿身刀傷劍傷都見證著我父親的忠誠。但是現在呢,燕皇唯恐父親功高震主,動搖皇權。他連反駁的機會都不曾給父親,一心想要除之後快。我金家從未背棄過國家,但是國家卻拋棄了我們。難道我還要坐以待斃等死嗎?”
“我要活下去!”女子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堅定不移地說道“誰也不能阻止我們求生的決心!”
不到萬不得已金之南並不願意造反,所以才想出了這個計劃。到時燕國能不能抵擋夏國大軍,已經不是她所在意的了。若真的滅國,那也是燕國皇族沒有本事,守不住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子民,怨不得任何人。金之南不願意造反心中多多少少還有些國家大義,畢竟父親戎馬半生,將自己滿腔熱血都獻給了燕國。金之南不願意父親背千古罵名,那樣對他而言太殘忍太不公平。但是若是這個計劃失敗,已經退無可退了,她真的不敢保證不會反了這燕國的天。
帝君的心再也不能平靜下來,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什麼。一句話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然而理智最終戰勝了衝動。他收起心中波蕩起伏的情緒,冷冷一笑,嗜血殘忍的說道“既然護國大將軍的離開可以讓幾十萬大軍成為賀蘭玥和賀蘭哲生死相鬥的導火線,那麼本王為何不能殺了你父親呢?如此一來,依然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金之南聞言登時起身,她緩緩上前兩步,眼中帶著染血的瘋狂和毀天滅地的狠戾,她靠近帝君,呼吸之間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她的眼睛那麼冰冷,那麼陰鬱,那麼殘忍。
隻聽她一字一頓道“如果是那樣,哪怕我金之南窮其一生也要殺了你。奪走你所在乎的一切,生命,權利,榮耀,我發誓!若是我失敗了,我的魂魄也會夜夜跟著你,永遠詛咒你。哪怕淪為魔道,我也要將你拉入十八層地獄,讓你豬狗不如,生不如死!”
帝君內心猛的一震,臉上再無半分淡漠和平靜。多年來仿若死灰的心此時猛烈的跳動著,女子的話一字一句的像把利劍插在他的心上。帝君縱橫天下,殺人無數,這雙手沾滿了無數鮮血,永遠洗之不儘,縱然這樣也從未讓他的心有半點波動起伏。
然而此時,他的心似乎要掙脫出來,沒有任何原因。這並不是因為恐懼,也不是真的相信對方能夠做到。而是被那雙眼中的散發的氣勢和決絕深深震撼。
這一刻,帝君看見了一個真實的金之南,和自己是那麼像,那麼像!
室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兩人心思各異,該說的都已經說完,隻等最後的決定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深夜時分是讓人最疲倦困乏的時刻,此時這二人卻無半分睡意。
帝君抬起頭來,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金之南在進入彆院時早就豁出去了,也不在意他的打量。轉過身子,正對著他,目光灼灼的迎了上去。
半響之後,帝君最終敗下陣來,敗在那雙耀眼如星辰的眼睛裡。他沒有再看,也不敢再看。那片小小的清澈裡清晰的能看到自己的倒影,這樣的感覺讓他的心裡湧出一股自己都不敢去麵對的異樣情緒。
“本王會娶你!”這句話說出之後,那種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帝君不禁甩了甩腦袋,想要清醒一點,他再次開口道“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存在其他的心思,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
眼見目的達成,金之南緊繃的神經慢慢了鬆了下來,她回道“希望王爺能信守承諾!”
“本王隻答應會娶你,至於你該怎麼做,能不能保住自己,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帝君說完頭也不回的向著內室走去。
目的已經達到,金之南也不在逗留,推開房門,轉眼便消失不見。
已經進入內室的帝君此時慢慢走了出來,看著敞開的大門,久久陷入了沉思,偏偏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此時行風突然走了進來,看見帝君急忙行禮道“參見主子,暗衛在南苑內發現一名可疑之人,不敢肯定是何人。主子,你看需要出手嗎?”
帝君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聲,她還真是大膽。和自己結盟之後還真認為不會動她了?
其實金之南真不擔心帝君下麵的人會對她出手,主殿外布滿了暗衛,相信他們也看見了自己是從帝君的房內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就算心生疑惑也不敢輕舉妄動。況且南苑和北苑本就是兩個獨立的府邸,也不擔心在眾多暗衛的監視下潛入秦國的探子。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吃力的悄悄潛伏出去呢?
帝君揮了揮手示意行風退下,便徑自走進主臥。然而才剛剛走了兩步,“噗嗤”一聲,一口鮮血從帝君嘴邊溢出,微薄的唇上一片妖異的殷紅。之前襲擊金之南的那一掌,他強行收回力道,內臟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難受,直到此時再也忍不住了。
行風見狀嚇得大驚失色,他急忙上前扶住帝君,驚呼道“主子,你受傷了?可是剛剛那人所為?”
帝君嘲諷一笑,說是她所為也不為過。
“不要聲張,宣大夫!”帝君甩開行風的攙扶,自己走進了主臥,那樣一個強悍的男人是不允許自己在任何人麵前展露出自己的虛弱。
金之南回到雅閣小築時已是深夜。她徑自向著臥房走去,推開門那一霎那一股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這一夜的金之南太累了,與帝君過招神經高度緊張,今夜的她就像一個瘋狂的賭徒,用著唯一的籌碼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萬幸的是,她終於贏了。
哪怕覺得這個氣息如此熟悉,金之南也沒有過多在意。在之前和秦語嫣的打鬥之中,傷口有些裂開了,火辣辣的疼。此時的她太疲憊,太虛弱。
她走到床邊,一頭就倒了下去。
眼睛才剛剛閉上便驀地睜開,伸手一把抓住身旁異物,一腳踢了過去,正欲一個翻身之際,那異物一把抓住她,將其狠狠地壓在身下。
室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金之南此時卻認出了這人,她瞬間放鬆下來。理也不理一旁的那人,自顧自的睡起覺來,她太累了!
成玄奕有些傻了,自己帶人去使者彆院查探一番並無所獲,況且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計劃,也不敢貿然闖進去。最後隻有回到雅閣小築等她回來。心中早已怒火滔天,然而在看到她那一刻,聞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什麼憤怒啊,煩躁啊,通通見鬼去了。
但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自己躺在她的床上,而且還躺在她身邊,換做以前的她要麼揍自己一頓,要麼就羞得俏臉緋紅。怎麼也不該是完全當自己不存在,倒頭就睡啊?
成玄奕越想越納悶,他不禁推了推金之南,靠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就這樣睡了?不怕我輕薄你嗎?”
金之南還未完全睡著,不過意識已經有些混沌了,下意識地懶懶回道“隨便!”
“喂喂喂,這可是你說的啊!上次我錯過了機會,這次是會好好把握的哦!”成玄奕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佯裝解下自己的腰帶,然後是外袍,動靜之大,深怕彆人不知道他在脫衣服似的。
但是床上那個人卻毫無反應。成玄奕有些幽怨的看了金之南一眼,他也順勢躺了下來。這時才發現,原來這女人已經睡著了。
成玄奕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把錦被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就半躺在一旁看著她,不過越看越搖頭,還頗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
“一個女人的睡姿怎麼就可以難看成這樣?”成玄奕自言自語道。
金之南是撲著睡覺的,一隻腳橫跨在成玄奕腿上,一隻腳跨在床邊,要落不落的樣子。一隻手橫著搭在成玄奕胸口,另一隻枕在腦下,這床不算很寬,但是睡下兩三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然而此時她一個人占了整整一大半,時不時還翻個身,換個更驚悚的姿勢,時不時踹自己一腳,扇自己一下。
成玄奕有些無語了,若是這樣,今後真成了親,那自己還睡不睡得好覺了?心中這樣一想,他一把抱過金之南,將她緊緊的禁錮在懷裡。奇怪的是在自己懷中的她卻突然安靜下來,乖乖的靠著,淺淺的呼吸,溫熱的氣息,撩得成玄奕心裡癢癢的,暖暖的。
不知不覺就這樣睡著了,仿佛多年不曾睡過一個好覺似的,這一覺,兩人都睡的很香很甜!
金之南是在一聲尖叫中醒過來的,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隻見金桔滿臉驚恐的看著自己。
被人擾了清夢,金之南隻覺得怒火衝天,吼道“大清早的,你讓不讓我睡覺啦?”
金桔仿佛沒有看見她的怒火似的,已經到下午十分了,她見小姐還未起床,就小心翼翼的進來看看,哪知卻看見讓她極為驚悚的一幕。
金桔一個勁兒的指著金之南的床上,紅唇大張,咿咿呀呀就是說不完整一句話。
金之南覺得莫名其妙,順著金桔指的指的方向,她轉了轉身子,看向自己身側,入目之餘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成玄奕已經醒了,他慵懶在躺在自己旁邊,嘴角掛著一絲爽朗的笑,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好。仿佛沒有看見金之南的驚訝和慢慢燃燒起來的憤怒,他笑著說道“早!”
“早你個頭!”金之南猛地抓起成玄奕,憤怒的大吼起來,“你怎麼在我的床上?”
成玄奕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昨日夜裡我就來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金之南抱住自己的大腦,努力的回想昨夜的事情,記得從使者彆院出來之後自己就回府了,然後走進房間,然後倒頭就睡,然後……
昨夜的一幕幕終於想了起來!想起昨晚自己似乎還抱著一個溫暖的東西死活都不放開,原來那個東西就是成玄奕啊!
金之南隻覺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成玄奕賴在這裡沒走是事實,自己知道他在卻沒有趕他走也是事實。事實就是事實,彆人可不管你昨夜是不是累的趴下了意識根本不清楚,也不管你並不知道抱著睡了一夜的東西其實是成玄奕。
金之南冷冷瞪了成玄奕一眼,後者一臉無辜的樣子,看得金之南是那個眼冒火光啊。
金之南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起床,昨夜回來倒頭就睡也沒有脫下這身夜行衣。成玄奕見她起床了,也慢絲條理的起身。
沒有開口說什麼,但是那副樣子才叫一個神清氣爽啊!
不同於成玄奕的反應,金之南覺得自己快要憋出內傷了!
金桔已經完全傻了,直到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她才緩緩回過神。
“傳膳吧!”
金桔不知道是怎麼走出房間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從廚房拿來吃食再回到房間的。直到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擺在桌上之際,她才漸漸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來小姐已經和成世子好上了,那麼成世子以後便是姑爺了?雖然看小姐的樣子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自古以來女子名節為大,既然小姐和成世子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那麼今生就注定是成世子的人了。
菜肴並不豐盛卻勝在精致,與成玄奕平日的生活做派而言,這樣的飲食對於他顯得實在有些寒酸。
但是此時,他吃得可香了,紅棗百合粥足足喝了四碗,但是還沒有停下嘴的意思。
“你家沒飯吃嗎?”金之南實在忍不住了,冷冷地說道。
成玄奕也不在意她冷漠的語氣,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昨夜有些累,自然吃得多了點!”
金桔一聽,腳下一個踉蹌,完了完了,看來小姐真的已經成了成世子的人了。
金之南心中的那個火氣啊一個勁兒一個勁兒的往上串,深呼吸,深呼吸,做了無數的深呼吸之後才漸漸平靜下來。
成玄奕終於放下碗筷了,對著一旁的金桔說道“去沏壺茶來!”
金桔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在她看來,既然自家小姐已經成了成世子的人,那麼成世子自然也是金府的姑爺。
“是,姑爺!”金桔恭敬的俯了俯身子,說道。
不止金之南愣了,連成玄奕也呆住了。
成玄奕回過神來時爽朗的大笑出聲,說道“倒是個有聰明的丫頭!”說完,隨意掏出一塊價值連城的玉佩遞給金桔,“姑爺賞你的,拿著!”
金桔看了成玄奕一眼,又弱弱地看了金之南一眼,隻見後者眼冒火光,氣得胸口不斷起伏,冷颼颼地問道“你叫他什麼?”
金桔嚇得吞了吞口水,她自認為也沒有錯啊。小姐既然已經是成世子的人了,雖然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啊。作為小姐的丫鬟,不該叫成世子姑爺嗎?
“誒,彆嚇壞了這丫頭!”成玄奕完全是一副主人家的模樣,然後又對著金桔說道“沒事,姑爺罩著你。”
金之南再也忍不住了,她覺得如果自己再不發泄可能會被這兩人給活活氣死。
金之南深吸一口氣,站了身來,慢慢走到成玄奕身邊,對著他就是一陣猛踹。
看得金桔是一個膽戰心驚,心驚膽戰啊!
偏偏成玄奕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一邊躲,一邊說“南兒,你這是乾什麼?再怎麼你也該給我這個新姑爺留點麵子吧,有人看著呢!”
金之南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指著不遠處的成玄奕,憤怒地說道“新姑爺是吧,我今兒就讓你看看金府的新姑爺是不是這麼好當的!”
說完又衝了上前,兩人打得難舍難分啊!不過戰事卻一邊倒,一直是金之南在打,成玄奕在躲。
金桔情不自禁的感慨,小姐和新姑爺表達感情的方式真是激烈又特彆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通報聲,“小姐,老爺過來了!”除了金桔之外,雅閣小築的人並不知道屋內發生了何等驚天大事!
金之南一愣,頓時驚得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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