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無措掀開眼簾。
眼中閃過掙紮、糾結、彷徨、以及憤懣。
可在看到聶白藜的那一刻,都化為歎息。
“隨你們怎麼說吧,我認罰。”
聶白藜一棍子打在棉花上。
分明證據確鑿的事,當事人也認罪,可她心裡說不出來的煩躁。
“你為何要血洗碧落宗?”
申屠無措機械回答: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讓他們挖空了紫晶礦?”
“黑色鬥篷是你的分身?你為何要在懸崖底殺我??”
“是我的分身,殺人還需要理由?”
“沉霽呢?他又如何得罪你,非得從小糾纏他?”
申屠無措詫異睜眼:
“沉霽?......他,他又不是真的天生金丹,不過是魔奴之子,出身低賤。”
聶白藜越問,漏洞越多。
最後,聶白藜第三次重複那個問題:
“你,究竟是不是沈漆寒?”
申屠無措這次沒有沉默,用一種解脫的語氣回答:
“是我。”
真相水落石出,聶白藜心中依舊烏雲密布。
神無月也深深歎了口氣:?
“師叔,你讓我如何對師父交代。師父她老人家飛升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
殿內隻有聶白藜、沉霽、浮夢、碎玉和宗主。
估計是要秘密處理。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申屠無措跪在地上,四周一片寂靜。
神無月宣判:“清霄宗申屠無措,背信棄義,嗜血凶殘,屠殺滿門,傷害弟子,廢去所有修為,永遠鎮壓在雷霆山下!”
雷霆山,終年被雷雲覆蓋。
雷擊不斷,尋常人根本無法靠近。
一個修為廢棄的人,又怎麼在裡麵活下去?
況且聶白藜總覺得申屠師叔祖不對勁,可怎麼不對勁,她也說不出來。
隻是一些小小邏輯上的錯誤。
碧落宗數千條人命,不殺了他已經算宗主法外開恩。
“碎玉、沉霽,將兩人都帶下去吧。”
碎玉扶起地上的浮夢,將人抱去地牢關押。
申屠無措回頭看了眼兩人背影,目光無限哀愁。
“師叔,請。”
挺拔的身影站在他身邊,哪怕身邊這人是給他帶來無限噩夢的罪魁禍首,沉霽依舊語氣溫和。
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觸動他的事。
見申屠無措遲遲不動,沉霽開口:
“還是想讓弟子押送?”
“不用,我自己走。”
他從地上起來,緩緩轉身,走向命運的終點。
沒有哀嚎,沒有哭訴。
安靜的仿佛接受審判的不是自己?
聶白藜轉身目送兩人走遠。
她遲遲沒離開,是想將自己的一些疑惑告訴宗主。
忽然,身後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聶白藜一下子愣住。
四周開始虛幻,整個人陷入混沌中。
記憶在腦海中飛閃而過。
熟悉的節奏,熟悉的敲擊。
她似乎在哪聽過?
嗒
嗒嗒嗒
嗒嗒嗒————
想起來了!
地下魔宮!
她還是魂體的時候,聽過魔尊無聊時指尖敲擊石椅的聲音!
嗒嗒的敲擊聲穿透靈魂,牽引了兩個場景的互相重疊。
聲音、節奏,在兩個不同時空,同時融合。
聶白藜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是她錯了!
以為那個年代對魔奴全是排斥,能成為一峰之主已經是恩賜。
但總有開明的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