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誰都不會將他與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聯係在一起。
殊不知這白麵書生,實則才是毒蛇猛獸。
走回自己的房間,偌大的房間裡,遍布鮮花果品,散著繚繞的瓜果清香。房間正中央,是一個極為精致的手繪牡丹魚缸,魚缸很大,若雙人床大小。少許睡蓮伏在水上,似被這炭火的溫暖熏得昏昏欲睡,姿勢慵懶而嫵媚。
睡蓮下頭,魚兒成群。
雲官疾步上前,“公子,跟著王爺去代州府的人,被發現了。”
“然後呢?”東方旭麵無波瀾,伸手拂開水麵的睡蓮。
雲官深吸一口氣,低啞著聲音,“所有人都被殺,唯獨一人逃出,回來報信。”
“人在何處?”東方旭問。
雲官道,“在外候著。”
“進來吧!”東方旭捋起袖子,將手伸進水裡。
負傷的暗衛跪在東方旭身後,“公子恕罪,卑職辦事不利。”
“跟到哪兒,被發現的?”東方旭也不惱,口吻平靜。
暗衛道,“剛到代州府,他們便開始打聽夏雨此人的背景。卑職等——不慎被發現,悉數慘死在他們的手中,無一生還。”
東方旭眉頭微蹙,“夏雨?哼——義父什麼時候對一個黃毛小子,舍得花這樣的功夫?”
“卑職無能,請公子再給卑職一個機會,卑職一定不辱使命。”暗衛俯首。
東方旭從水中撈了一條魚,笑得極美,“義父的人,可曾認出你們?”
暗衛急忙搖頭,“不曾認出來。”
“極好。”東方旭輕笑,“你不是說了嗎?無一生還!”
音落,暗衛陡然抬頭的,瞪大眸子。
東方旭手中的魚兒瞬時被丟出去,鋒利的魚鰭劃過暗衛的脖頸,而後又旋轉著回到了東方旭的手中。魚兒染血,卻毫發無損。
暗衛撲通倒地,眼珠子瞪得鬥大,眸色極儘驚懼之色。
脖頸處,鮮血如注。
東方旭若無其事的將魚兒丟回魚缸,隻聽得撲通一聲,濺起水花無數。魚兒身上染血,入水後,血跡徐徐浮出水麵,繚繞數縷血絲,格外的好看。
雲官站在一旁不敢吭聲,東方旭殺人,從不手軟。
“我的魚飼料呢?”東方旭問。
雲官急忙去取了魚飼料過來,雙手奉上。
抓了一把魚飼料,隨意丟進魚缸裡,東方旭笑道,“這魚讓我慣壞了,除了我這精心置辦的魚飼料,彆的一概不吃。”語罷,他看了雲官一眼,而後將視線落在倒伏血泊中的暗衛身上,“這一身皮肉,總該物儘其用才是。是我的東西,不管是好是壞,都要由我自己處置,誰都彆想染指。”
“是!”雲官頷首。
又多了一袋魚飼料。
東方旭緩步走開,雲官慎慎的睨一眼魚缸裡拚命吞吃魚飼料的魚群,隻覺得毛骨悚然。這些年,這些魚換了一批有一批,吃的東西卻永遠的一成不變。
“公子,是否重新讓人去代州?”雲官問。
東方旭搖頭,“去多了,義父就會懷疑,你想死嗎?”
雲官垂頭不語。
“盯著刑部大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如今什麼都不及她的性命來的重要,人若死了,查到那麼多,又有什麼用?”東方旭眯起危險的眸子,“不過,義父已經決定下手,我倒要看看,夏雨這一次還有沒有這麼大的命!”
“是。”雲官快速退出房間。
夏雨——東方旭輕吐一口氣,卻又想起了那張頑劣不堪的稚嫩容臉。十多歲的小丫頭,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靠她自己,在她的身上,他竟找到了昔年的自己。一樣的固執,一樣的自謀生路。
不同的是,她自由自在,身上充滿了令人渴望的那種青春,激情澎湃,對生活對人世間的人或事都難得的熱忱。
而他,連命,都不是自己的。
他不羨慕富貴榮華,不羨慕權傾天下,卻有那麼一瞬,嫉妒過夏雨。
年少氣盛,憑著一腔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在京城裡肆無忌憚的闖禍。而現在的他,卻是瞻前顧後,生怕行差踏錯。
可夏雨也有夏雨的煩惱,比如半夜睡覺的時候,她最恨被人叫醒!偏偏一睜眼,還是一群凶神惡煞的獄卒酷吏,將她硬生生從木板床上拽起來,直接拖到了刑房。
“啊!”的一聲,她被人丟在了地上,摔得骨頭都要散架。耳畔一聲刺耳的驚堂木之音,驚得夏雨一下子驚醒,眼珠子瞪得鬥大。環顧四周,黑壓壓一片酷吏,一個個都用那種毒辣的眼神盯著她。那一瞬,她覺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已經被人架在了火爐子上,隻等著將火燒的旺旺的,而後將她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