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你說的是什麼話。郡主乃是一家之主,十數萬謝家軍的主帥,豈能隨意退步?何況那女子來路不正,心術不正,將來不一定能惹出什麼亂子。現下還沒進門就惹得侯府內外雞犬不寧,以後還了得?”青玉切齒,眸色冰冷,“應該趁著她根基未穩,與侯爺的感情還沒到生死相許的那一步,先斬草除根。”
“是不是我上次對你下手太輕了?”謝環緩過神來。
青玉撲通跪地,“屬下不敢。”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謝環深吸一口氣,轉身望著鎮遠侯府的匾額,若有所思的凝神,“也不知道這塊牌匾,還能掛在這裡多久。我一邊生氣,一邊慶幸。始於此,終於此,時也命也,誰都逃不過。”
青雲、青玉麵麵相覷,不知謝環一個人嘀嘀咕咕,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隻有謝環自己,心裡清楚。
歸根究底一句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
睿王府。
養心閣。
夏雨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門窗關得緊緊的。她雙手環膝,將臉埋進懷裡。腦子裡,滿是一室旖旎的低喘,是疏影笑顏如花的模樣。
趙朔進門的時候,夏雨隻是抬了一下頭,依舊沒有說話。
房內沒有點燈,四下漆黑一片。
關上門,點上燈,趙朔靠著床沿坐下,“覺得很失望?”
“沒有。”夏雨搖頭。
“難過?”他又問。
夏雨還是搖頭,“沒有。”
“疏影以後不會回來了,你應該明白,這是她的選擇。她選擇了謝蘊,不管以後的人生會是什麼模樣,都必須自己走下去。”趙朔不溫不火的說著,捋了捋衣袖,而後直接將她拽進自己的懷裡。
夏雨不反抗,以頭枕著他的腿,任憑他的指尖微挑,解開她的發髻,讓一頭如墨青絲,瞬時傾瀉下來。
“以後—不會回來?”她反複的吟著趙朔的這句話,繼而低語呢喃,“那麼除了虎子,再也不會有人,陪我回代州了吧?”
趙朔眉頭微蹙,這般還沒打消她的念頭,這丫頭的執念,可真是不淺。
隻不過—也難得她是個念舊的,重情義的。
她眸色黯淡,枕在他的腿上,長長的睫毛半垂著,安靜得不像平時的她。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沒事就好,其他的就交給時間來撫平。
這才隻是個開始,以後—誰知道呢!
伸手拽了被子蓋在她身上,他的指腹輕輕揉著她的太陽穴。力道剛好,不輕不重,極為舒服。那雙桃花眼微微垂落,燭光搭在睫毛處,落著迷人的斑駁剪影,恰到好處的遮去了眼底的琉璃璀璨,“會有的。”
她扯了唇,笑得微涼,“爺,我難受。”
趙朔用被子裹著她,直接抱在懷中,“好了,我在。”
輕柔的靠在他懷中,夏雨清淺的吐出一口氣,呼吸著屬於他的淡淡香氣,“爺,我舞劍好看嗎?大娘說,我舞的劍,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
他挑眉,“太醜太笨,跟耍猴一樣。以後,不許再舞劍,免得丟了爺的臉。”
她仲怔,“你才耍猴。”
趙朔輕笑不語。
“爺,疏影她—”
“不許提她。”趙朔打斷了她的話,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若雪花落唇般的溫柔,“但凡跟她有關的,都不是好事。”
她蹙眉。
“我知道,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可你到底了解她多少?而她對你的了解,又有多少?”趙朔眸色複雜,墨色的瞳仁裡,彌補霧靄般的沉沉,連夏雨都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雨垂眸,“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隻不過—”
趙朔輕歎一聲,“下次被人當刀使,受了傷記得來找爺。一個人躲著,疼死也沒人知道。還有,躲的時候。”他頓了頓,“彆換地方,否則一時半會找不著你。懂?”
夏雨來不及應聲,卻聽得外頭傳來李煥急促的叩門聲,“爺?”
這口吻可不正常,腳步聲淩亂,可見心浮氣躁。
想來,是出了什麼事。
趙朔鬆開夏雨,快步起身往外走。
門一開,李煥便俯首垂眸,“爺,出事了。”
桃花眼駭然凝起,“什麼?”
“人被劫了。”李煥撲通跪地。